[★]酉金近作·《当兵的岁月》之九·借调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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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金近作

             借调军部

 

一九六九年国庆节的文艺汇演,由于各兄弟部队都认真落实了军首长的指示,所以诸多节目的创作,个个都具有短小精悍的特点。我出于创作尝试上的考虑,写了个小话剧《起飞线上》,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歌剧、话剧类的节目出现。六八年汇演由于没有告诉南空,所以当南空文工团知道此事之后,便把空四军数落了一阵子。空四军的人一想自己真不对,于是就把六九年的汇演及时报告了南空文化部及其文工团。汇演结束后,由于好多节目雷同,能给观众留下印象的就是小话剧《起飞线上》了。不知道空四军文化处听到了什么动静,还是出于别的考虑,就叫我去军部招待所继续加工《起飞线上》,并由师宣传科的一位干事陪着,所以在六九年的最后两个月和林彪爆炸前的这段时间里,我就一直在外面“打游击”,除偶尔去一下部队之外,大多数时间泡在机关。“九·一三”事件发生后,我回原单位参加揭、批林彪反党集团的活动。

批判、学习的间歇时间,指导员偷偷对我说:“林彪一爆炸,你的出国任务也爆没了!”对这话我一头雾水,忙问什么意思?原来,团里一直认为,我在外面长期东跑西颠,不务正业,这样下去会把一个技术干部毁掉的,所以就想瞅机会把我弄回来。“九·一三”事件之前,刚好巴基斯坦从中国购买了十二架MG19,需要技术顾问。我们团担负着援外任务,前几年先后是顾毓文参谋长、李国君特设师他们去的。顾参谋长是发动机专家,早年参加过孟良崮战役,我一到部队时,他就是我的中队长(正营级),眼下是我们团的参谋长,是第一批援外人员,去的是柬埔寨;李国君去的是阿尔巴尼亚。由于SW师在林彪事件上陷得不是一般地深,所以这次援外任务就被取消了。

当揭批完林彪,部队又要进入正常训练的时候,军部又一个电话,把我借调到军宣传队创作组里。创作组共有五人,他们是ES-6师文化干事陈高远,湖北人,是一九五三年入伍的老兵,也是我们创作组的组长;军文化处干事江涛,安徽人,炮兵出身,和我同年入伍;高炮三师排长曹铁强,沈阳人、SS-2师文化干事李醒骥,天津人;小曹和醒骥都是六八年的兵。江涛和醒骥是搞声乐的,他俩不仅歌子唱得好,而且还会谱曲,经常有作品在音乐杂志上发表;我们三个搞文字创作:老陈搞曲艺、小曹写小品、我写小戏。

为了开阔我们的视野、提高创作人员的艺术修养,军文化处王宝峰处长,专门对图书室作了指示:只要是创作组的同志来查材料,什么资料都可以看——当时还处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许多封资修的书籍都被禁锢着,如索福克勒斯(希腊)、莎士比亚(英)、莫里哀(法)、契科夫(俄)等西方戏剧家的书都是。这些书别人不能看,而我们可以看。对此,连图书管理员都有些嫉妒。军文化处干事江涛,其实就是王处长派给我们的联络员。那时候,全国不管是县里的文化馆还是城市的文化宫,都经常举办读书班、培训班、讲座什么的。农村文化馆主要在农闲季节,举办文学创作或者表演培训班,不收学费,并且管吃管住,一般在一至两周之内。上海市的杨浦区、虹口区以及复旦大学,都离我们很近。各区文化宫经常在星期六的晚上或者星期天,举办各类创作讲习班,由近期发表小说、诗歌和剧本的作者,亲自介绍创作经过和体会。复旦大学开门办学,授课时任何喜欢文学的人都可以去听。这些情况江涛同志一旦获悉,就立马联系,并报销我们的往返车票。上海戏剧学院、上海话剧团等单位,尽管离我们较远,但是像王树元老师讲《杜鹃山》的创作、钱祖武老师讲对《火红年代》的导演这类课,他照样不辞辛苦地联系。

那个历史时期,我们和友好国家的文化交流比较频繁,阿尔巴尼亚、朝鲜、越南、巴基斯坦等国的艺术团体经常来中国演出,无论是上海文化局赠送的票还是军部去买的票,我们从来没见领导去过,全都给了我们创作组。更叫我们感动的是,英国皇家交响乐团、美国费城交响乐团先后来上海演出,并且都只在市小礼堂里演一场,仅有一千多张票,也给我们每人搞了一张。当时陈高远和我都对江涛说,俺三个搞文字的就不去了,把票都给乐队吧。江涛同志说,对搞文字的人来说,视野越开阔越好。是王处长说的,这票谁也不给,就给创作组。

无数次的观摩,让我们分别领略了兄弟的社会主义国家和资本主义国家的各有千秋的艺术堂奥。不管是阿尔巴尼亚、朝鲜还是越南的演出,都共同体现着一个鲜明的主题:那就是阶级斗争和继续革命。资本主义社会的节目,自然也有它的特点,如美国、英国的艺术家们,在演出前自由散漫,但是一旦指挥到场,他们立即就像对待神祇似的对待艺术!他们不论是演奏舞剧《红色娘子军》里的音乐,还是演奏《白毛女》里面的,内行人听了无不啧啧赞叹,都说这些艺术家的演奏,比咱中国的还强!

由于林彪的爆炸,使人民解放军蒙受了极大的耻辱,士气一度不振。为了让军队重新振作起来,军委总政治部决定,举行全军文艺汇演。汇演共分四片依次进行,一九七二年十二月,南京片汇演开始。参加该片的单位有:总政话剧团、军乐团、歌舞团,空政话剧团、歌剧团、歌舞团,工程兵京剧团、歌舞团,福州军区话剧团、歌舞团,南京军区话剧团、歌舞团,南空、福空、东海舰队文工团等二十多个单位参加了演出。

我和空四军的X干事参加了观摩,住南京军区第三招待所。巧得很,我们与南空文化科长宫玺住一室。宫玺是空军著名诗人,老家在烟台。X干事的老家是泰安。大会决定:每天的下午和晚上,去剧院观摩,第二天上午讨论前一天的演出情况,并要求写出评论简报。当时宫科长叫X干事写,X干事却竭力推辞并叫我写。由于考虑自己的身份和能力,我更是推辞不写。宫科长说:“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事,我就写了,但是事情太多。我看还是小X写吧!”不知何因,这个小X依然推给我!看看宫科长为难的样子,我便答应写。

汇演开始不久,老作家、老艺术家们就四处打听自己的朋友和老乡。一天上午,海军政治部歌剧团的单文和李晃两位老师,便来到这里找宫科长。宫科长问我俩认识不认识他们?我说初次见面。宫科长说,他俩是歌剧《红珊瑚》的作者,都是咱山东老乡;单文老师说,你们挺认真的啊,《汇演简报》上了你们好几篇评论。宫科长说,我们是东道主,理应热情些。又说,都是小李写的!李晃老师说,我们一篇也没写。随后两天,田歌、苏铁几位老师也来了,他们都是音乐家,是专门来找宫科长要歌词的。田歌老师问宫科长,你对汇演有什么感受?抓紧写一写,我明天给你谱出来。田歌是山东单县人,在乌鲁木齐军区,好多好多具有新疆民歌风味的歌曲,几乎全出自他手,大家最熟悉的《草原之夜》、《边疆处处赛江南》、《毛主席的话儿记在我们心坎里》、《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等都是他的作品。

通过近一个月的观摩,我不仅从话剧《淮海大战》(南京)、《前哨风云》(福州)、京剧《地道战》(工兵)、歌剧《风云前哨》(空军)等剧目中学习到了编剧技巧,而且还受到了那些老作家、老艺术家们崇高人格的熏陶。

回上海后我创作了两个小话剧:《新的起飞线》和《归心似箭》。一九七八年,我彻底告别了SWXX团,成了一个专门写剧本的人。回想起来,我实在对不住我的两级专业领导,一是师里的主任周金明,二是团里的主任任启发。他们对我一直关怀备至、照顾有加,而我却辜负了他们的殷切希望,最终“背叛”了自己的专业┄┄一九八三年春节之后,我回到了阔别近十九年的故乡。

 


文章评论

笑语东风

大哥的经历真曲折多彩,你本身就是一部耐读的小说。[em]e179[/em]

若水

笔杆子的成长,就是在这样的经历中锻炼出来的,朋友是块料,机遇也很好!功底扎实的文笔,叙述着美好的回忆!佩服朋友![em]e179[/em] [em]e189[/em] [em]e181[/em] [em]e183[/em] [em]e16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