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

酝酿了很长时间，婆婆来啦！

说酝酿一点也不过分。每到冬天，婆婆家里奇冷。老两口受罪，我们回去过年更是不习惯。故土难离，包孕了春节的冬季恰好最能牵绊他们离家的脚步。给他们一些钱，买一个电暖气，希望他们的冬天能温暖一些，但是，俭省到骨子里的老人自然是不愿多花一分钱，电暖气因为要花电钱自然是被收起来了。他们不来，我们就大包小包穿得狗熊一样往家奔——今年，他们终于肯屈尊下顾，肯来儿子的家里过一个温暖的春节了！

为了婆婆的屈尊，我自然是欣喜又紧张。首要的是要给他们收拾一个空间。虽然日子过得简单，但是20余年的婚姻生活总是积淀了太多时光的影子。敝帚自珍，那些零零散散的家庭古董，因为激发了青春的记忆，演绎了丫丫童年的点滴成长故事，就越不能丢弃。要收拾出一方天地来，还真费了一番功夫。被子越厚越软越恰当，被罩床单枕巾也要新换洗的，拖鞋要备好吧？青菜水果要备好吧?备好了第一番，他们因事迁延了行期；备好了第二番，又没空去接他们了；备好了第三番，他们终于驾临对于他们来说是冬日的暖房的儿子的家了！

2013年1月4日，据说是爱你一生一世的日子，据说是有情人会相守在一起的日子。就是在这一天的晚6点钟，婆婆驾到的电话的终于响起来了。跟中秋节的时候相比，他们声如洪钟，面色红润，骨子里透着一种自豪与自信。老公公一下车，就吆喝着让小姑子立刻来，因为带的东西太多，该她取的一份要马不停蹄地取走。小姑子正在吃饭，老人家立逼着人家要放下饭碗。呵呵，老小孩老小孩，思维有时候也成线、成点了。 

地上小山的东西证明，后来的清点证明，婆婆的酝酿一点也不比我少。
    请允许我罗列婆婆带来的御用行李。
    肥嫩白胖的大白菜5棵；红皮白瓤萝卜一袋；大葱一捆；黄姜一袋；大蒜一袋；秋天晒起来的干豆角一包；
    汤圆面一袋；汤圆馅一小包；小米面一袋；婆婆自己做的煎饼一袋；发面引子一块；
    自家产的银杏果一袋；
    公公秋天在小河里钓的小虾一包；二小姑子借职业之变购得的面包一条、各式点心一包；三小姑子自家养的鸽子两只；自己酿制的红酒一桶；
    炸好的蚕豆一包；炸好的萝卜丸子一袋；炸好的豆腐块一包；
    萝卜豆子一水桶；腌好的雪里蕻一包；萝卜疙瘩咸菜一包；盐豆子（纳豆）一包；
    晒干的红辣椒一包；辣椒面一罐；
    他们自己换洗的衣物一包；大小姑子给丫带来的保暖内衣一套；围裙一个。

    亲们，除了白菜少两棵，发面引子跟围裙缺席以外，我小小姑子拥有同样的一份。
    
    不用想也会知道，婆婆在家是怎么指挥着三个姑娘团团转着一起酝酿这些事情的。也可以想象在锁上自家的门前，婆婆是怎样的不舍与留恋。

    当日的晚餐是与外甥佳一起吃的。佳很帅气，很壮实，不是他，我们还真是很难在短时间内顺利地把这些东西搬到楼上来呢！

    婆婆很勤快。进得家门就不肯歇下来，非要在没活的地方找出活来不可，譬如几乎跪在地上擦洗放锅的架子，譬如第二天就要做了发面饼。我少不得跟着一起害一把腰疼。

    婆婆也很有主见。吃什么喝什么做多大的量，不吃什么不喝什么，她都是首席发言人。今天早晨就在我没看见的时候摆在我碗上一根油条。呵呵

    婆婆对晚辈还是挺慈爱的。她老人家来了，挺招人的，少不得忙碌一点 (以上2013年1月6日）爸爸妈妈跟公公婆婆很聊得来，自然闻婆婆驾到之风旋踵而来，他们到一起，两位父亲爱侃大山，两位母亲爱静静地倾听，坐看看右瞧瞧，我的小屋里除了罕有的温暖，还有无垠的风景，把他们聚拢到一起，咔嚓咔嚓四五下，他们的慈祥就永远定格在我的手机里了。婆婆的外孙子外孙女姑娘当然会紧紧团结在老人家周围，拜望，聊天，吃饭。干煸鸡最受欢迎，吃得连一个花椒粒也没有剩下。阿弥陀佛。
   花椒粒也没有剩下的那一餐饭，我起来坐下不知道多少次，那个购自江西婺源的漂亮的香樟木的凳子就发动政变，一举把我掀翻在地，永远改变了它被压迫的地位 。我的老腰陪同臀部对这次政变有深刻记忆。当天夜里，婆婆摸黑起来小解，伸手去抓个扶手，不知怎么就扶空了，头就撞在地上，右侧额角起了一个大包。第二天早晨我看到的时候，婆婆说“不碍事，不碍事”。
   
     看来我们都需要适应。人与人，人与事，人与环境，概莫能外。好在，我们是一家人，有缘相聚，在爱的旗帜下，一切都不是问题。您说，是吗？
                                                   ( 2012年1月9日下午4:24分在办公室，夕阳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