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

                                               总踩痛我思乡的弦                                           
                                                       文/灵韵  

                                                                                 

      摘要：每读到情感路径由淡远委婉到悲凉清寒，由温心热烈到理性伤感，亦或是由浅唱低吟到幽深绵长的乡音、乡愁的作品时，总是踩痛我思乡的弦。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初读余光中的这首“乡愁”还是很多年以前，那时没有更深一层的理解。伴着橘黄的灯光，在这个静静的夜晚，我再次阅读了这首语言质朴、韵味独特、意象丰盈、富有生活气息的佳作。我深深地感受到这首小诗带给我的却是一篇更深远、更宽阔的境地。诗人以纯粹的心灵笔触，把其个人的独特真切的体验，提升熔铸为可引发共鸣的一种普遍性的情境。把本来人们普遍难以捕捉的情绪——乡愁，演绎成一首深沉而唯美的恋歌！每触及到乡愁的文字，我都会有想要回家的冲动。
　　 在一个周末的早晨，我携一缕思乡的愁绪，踏上久违的故土。原野上的各种无名野花朴素的对我微笑，田边迎风的狗尾巴草，路旁挺拔的杨树，和柔顺的柳丝，都露出了别样的情怀。阳光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头，温暖了我的全身。乡音邀来故乡的山雀，在微风中叽叽喳喳，勾起我童年难忘的回忆，唤醒我清晰的童年记忆。那熟悉而亲切的乡音在耳畔想起，如银铃，更似琴声，敲击着我的心灵，余音袅袅。
　　 我踩着思乡的疼痛，一路来到了久违的故土。曾经的村庄为我敞开了胸怀，细嗅着故土上每一处清香四溢的山野菜和一些无名花的馨香。以接近自然的心灵，来倾听故土上，来自万物生灵以及天籁般的一切声响。尽管触及的是一种悲凉，一片空白。然而，感情的缆绳是随意松懈的。从记忆深处掠过昔日熟悉的原野、母亲、父亲、玩伴、夕阳等。瞬时，乡音、乡情以十面埋伏之势向我漫过来，将我这疲惫的身心幸福地淹没。
　　 抬头仰望那悠悠的白云，那里有淡淡的诗，有绵绵的爱，那是母亲的爱。空气里写满了诗篇，诗篇里写满了我童年的欢笑。昔日袅袅的炊烟也不见了踪影，但记忆中的炊烟，那是我们梦升起的地方。母亲站在门口，向远处张望着，一声“小毛，回家吃饭！”我找到了母亲的身影，母亲那花白的头发已经折叠成岁月的沧桑。那一声声深情的呼唤，仿佛回荡在耳边！我听见了！听见了那灶膛里的柴草噼里啪啦的欢笑，还有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油茶之香，那是母亲怕我饿着，在为我准备上学住宿而精心炒制的油茶面。我仿佛看见母亲为了儿女们而哽咽，浓缩成了风干的泪滴，我的乳名，在母亲的呵护下奔跑，身后满是泪迹。
　　 弟弟还在牵着他的小花狗，向西边张望吧！他是在等待着父亲回家。父亲总是踩着夜的霜，在崎岖小路上闪进穿梭，背回整座的柴薪。望着儿女们开心的笑脸，他的浑身是那样的舒坦，以至忽略了沧桑的手臂上，被秸秆一次次划过，是怎样的火辣，怎样的灼热。硬汉般的父亲，脚步已不再豪迈，直到我们八个都成家立业，他还在辛勤的劳动着。父亲把种子以及温饱的梦埋进了土地，也把爱和舔犊之情种在了儿女的心里。他用手触摸日子的分量，每一条皱纹都延伸到生活的艰难中。父亲，我慈祥的父亲，他用微笑裹住了千疮百孔的伤痕。那年您就倒在了这片土地上，像一座山，响彻天宇，时间定格在一九九七年，留下一座山的遗憾，您踏上一个人的旅程。您的犁铧还在墙角默默的活着，那把锄头还挂在房中的一侧。那弯着的锄头，弓着的腰，翻腾的犁花是我们一生中读过的最美的诗句。我的目光伸向远方父亲的坟冢，父亲！父亲！你是否还能听见女儿的声音？墓碑上的字，铭刻的是我们对您深深的怀念。
　　 哥哥，房后屋檐的家雀还在吗？你给我掏一下看看，看看有没有雀蛋。因为夏天到了，这个季节正是小鸟繁衍后代的时刻。如果是鸟宝宝，就让我放飞它，要它去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翔！也像父母放飞我们一样！还有那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那泥泞间印着我们一个个小脚印，母亲常常望着这条小路，手指着这个方向，那是母亲喊归的方向。姐姐，那些属于我们的回忆，属于我们的故事，我还在一路寻找。你还会责怪我不会做家务，不会整理房间要我站在房后的屋檐下教训我吗？你还会给我买头上戴的发夹了吗？你给我买的那件白确良衬衣还晾晒在外面的衣架上，随着微风晃来晃去呢。村中那口清澈甘冽的老井，辘轳摇着时光的井绳，此起彼伏。一阵阵欢快的笑声，在水桶里打着旋，温润了我的记忆。乡亲们你推我让，互相帮助的生动情景，仿佛就在眼前。月光沉静的夜晚，井水清清，沉迷阵阵蛙鸣，仿佛就在耳边。
　　 杰子、黑猫、大闺，点点，我的玩伴，如今你们都在哪里？生活的还好吗？你们是不是都在各自的种着自己的幸福？还记得，当舞动的春风，最先吹醒门口大街路边的泛着翠绿又细又长的枝条时，我们折下嫩嫩的柳枝，做成柳笛，放在口中吹响，像天籁一般，仿佛还回荡在村子的上空。那随风飞扬的蒲公英，摇动着初夏的柔梦。那马兰花串成的手链，是我们童年最美的装饰物。那些长尾巴的小蝌蚪，是不是早已经变成了青蛙王子。我们曾经攀援的那棵老杨树，我们曾经采过的那种花，我们曾经捉过的那些虫。还记得，我们爬上高高的山冈，用稚嫩的声音高声呐喊，引来百鸟和鸣，这一切一一在我的脑海闪现。
　　 故乡是梦中的真，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有点美妙，有点伤感，有点酸涩，又有点甜蜜，是淡淡的一丝愁。我的耳畔似乎听见稚嫩的童音在山野间涤荡，在石头剪子布的嬉戏里发芽。我儿时的玩伴，何时我们一起相约，回到这块蓬勃的土地上。一起聆听蛙鸣悠扬，鸟鸣清脆。一起聆听流水的欢唱，啜饮麦子的金黄。一起拾趣无邪烂漫的童真，携一份眷恋，一起感受云彩的抒情。一起在炉火旁，看那悠来晃去的灯笼。
　　 故乡，从一粒鸟鸣的悸动里，像一首律动的诗，顺着奔跑的风，享受自然的馈赠。那些绿色，那些泥土房，那些野花，那些乡亲，那些儿时的玩伴，是我一生中所有的财富。那些清脆的鸟鸣，那些悠扬的蛙鸣，那些牛羊的嬉戏，那些悠长的记忆。所有这些，都珍贵地收藏在我的心底，在我失意与困境时，成为我最温暖的火把。那些养育我们生命的老屋，如今在我们的视线中永远地消失了，但那些美好的回忆，仍鲜活地留存在我们的记忆里。此刻，我的泪水在抖颤，随着记忆的苏醒，层层剥开了。
　　 每个人都是游子，都拥有自己的人生旅程，每个人都有出发和到达，都有翱翔和归航。记忆中那些婆娑着树影的杨树林，被父亲的喝牛声震落了枝头的那一片片落叶，叶落总要归根的，家才是最终的归宿。当年母亲洒下思儿泪水的土地上，如今已是茂密成林。虽然现在住的是青砖碧瓦，高楼林立，但是，我们还是想念房顶上像一条长长辫子的袅袅炊烟，想念母亲在锅台边旋转的时间指针，想念原野上的小鸟在身边叽叽喳喳。
　　 这块给了我们快乐无数的土地，永远的存活在我们的记忆中。无论何时，这里都会长出希望的庄稼，都能结出希望的果实。一阵微风吹过，打断了我的思绪，这种家的影子，故乡的味道，从耳膜穿过，在脑海翻腾。乡音回荡，轻轻缓缓地拨动着我的心弦。家人团聚的年夜，炉火温暖，烛光明亮，母亲缝补着孩儿的衣裳。关于故乡的记忆，都被岁月凝成几个点，成为了一段时光的象形符号，这让我想起台湾著名诗人蓉子的诗句：“每回西风走过，总踩痛我思乡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