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舒公主

《如愿》初修改

个人日记

如愿
         假日到朋友家做客，去赴他所说的乡村一日游。一路鸟也欢畅，花也飘香，阳光暖暖，溪水潺潺，真的是久违的郊野风光！暂离尘埃乱卷的城池，欣享着城里难得一见的湛蓝的天，呼吸着生命本源最渴盼的滤新的空气，与最真实的大自然亲密相拥，我心如愿。
          顺着风的方向，沿舒缓的山路，很快，我们来到山脚下一个篱笆院门。“小扣柴扉应声开”，朋友急急地迎了出来。与朋友一起迎接我们的还有他家养的一条黑色杜宾犬，高大威猛的样子，我们不禁有些色变地躲至朋友身后。朋友哈哈一笑，随即唤道：“阿宾，欢迎客人。”一声令下，这条杜宾奔向院内的一根立着的电线杆，绕线杆跑了三圈，然后回来摇了摇尾巴以示友好亲昵。朋友告诉我们，这条杜宾犬仅五个月大就被抱养回来，为了训练它的机警果敢、爱憎分明，朋友费尽了心思。最有效的不是鞭笞，是训练时给予体能所需的美味吃食。
          如今，小杜宾见了客人很友好，见了生人威风凛凛地狂吼，朋友如愿了。
         “我带你们看更有趣的。”朋友说着，便引我们走过一处回廊，来到居中的客厅。迎门而设两个高高的水族箱，一个水箱里有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朋友指着另一个水箱说：“看看这只巴西龟。别看巴西龟易于喂养，可真是不安分。”我们仔细看，小龟有五六只，最显眼那大龟，拖着长长的尾巴，我还以为是条墨色的大鱼呢！四肢安稳地平放在箱底的卵石上，头微微抬起，似机警地望向水箱外。我奇怪大龟何以如此安静，遂说了不久我放生几只大小不一的龟，在放生前养了几日，注意到一个问题：只要得闲，大一点的龟就会把稍小的龟归拢一处，通常是箱子一角，然后它便灵活地爬到小龟们的脊背上，拼命想要跳出箱外。朋友大笑，“你说的一点儿不错，哈哈，这大龟买回家时已经三岁多了，野性得很，后来，我把它两个前腿绑起来，想让它安分点儿，它居然借助后腿就能爬出来，我把它四肢绑起来，本以为该差不多了，就放心离门而去，回来就找不见了！我心里那个惊啊！找到后，把它重新放回，仍然绑了四肢，剩下的事情就是我要好好看看它到底怎么出来的。你们猜，怎么出来的？”我们不得所以，朋友一拍大腿，大声说：“倒着身子，用尾巴使力，尾巴先钩住箱沿，一用劲，一个腾跃，象个跳高运动员一样出去了。”我问后来怎么降伏了它，朋友说：“将计就计呗。我松开四肢，把尾巴绕了圈绑起来，且停它食料，饿了几天后，这龟终于老实了！”
         大龟静静地伏在水箱，时不时地对小龟发个权威的号令，全体龟安恬地眷恋在水箱，朋友如愿了。
         忽然灵动之间，我想起了生物课上讲过的复杂条件反射，由各种具体刺激(如食物的外形和气味、声音、光等)引起的反射，而龟的驯服是用了特定的环境刺激，令其感受到不按主人意图去做，那只会受到越来越恶劣的境遇，越来越糟糕的施为，久而久之，龟就自觉悟到该如何老老实实呆着了。
          龟呆着是为了供人观赏，或许它的使命就在此，脑子里却浮现出一个让人悲凉的画面。
        那是一个雨后的清晨，尘香怡人，急匆匆赶早课，我去往的是一所全省乃至全国闻名的重点高中的高一班级，推开教室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众刚刚睁开惺忪睡眼或者仍然睡意蒙眬的学生。花季的他们本该灿烂得似露珠般晶莹，肆意得如雨后小荷样潜滋暗长，且粉嫩粉嫩的模样，现在却犹如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清脆的铃声一响，条件反射般，昏睡的心灵抖了一下，之后继续无精打采着，任我怎么软硬兼施、百般动员、提问检查、默写互批、大道理地讲、小心情地劝…皆不奏效！学生偶尔出点声音背一背，只是为了安慰一下我而已，以一个多年从教者的经验直觉就知道那样的记忆是过嘴不过心的，脑子里什么印象也留存不下。学生也会象征性地拿起笔划几下，眼神飘渺，笔若千钧。眼看这么美好的一个早上要悄然地无效而逝，我的心里落满了雨前的氤氲；想想这些学生每日里“晨披星光起，夜卧灯影中”，一直不分晨昏地紧追着时间的脚步拼命赶路，我的同情心开始泛滥。看我无计可施，值日班长挺身而出：“哪个小组出声背题加分，不背的扣分搬水、打扫卫生！”一声令下，学生的积极性訇然洞开，教室里陡然背书声朗朗不绝于耳，那切切的学习热情简直是高考前拼力复习的学子。
        我愕然！课毕，我和学生谈心，学生告诉我：“我们从小学初中就这样，加分才爱学，不加分学得没劲”！我问：“你们是为了最终把知识学到心里，那么有用的知识激不起你们的干劲儿，就加个分就行了？”学生一脸坦然：“我们都习惯了。”
         呜呼！记起了一道考试题：马戏团训练小狗表演新节目时，训练效果较好的做法应该是什么？答案是：训练时无论动作质量怎样，都随时给予食物。据魔方格专家权威分析，既不是训练前，也不是训练后，这样随时激发受训者的主动参与意识。由此看来，的确人比动物的反射要复杂一点，能对具体信号抽象出来的语言、文字发生反应，用这种刺激训练出来的学生形成了模板式反应，真的成效斐然，一派热闹景象，教育者在一朝之间竟能令百花齐放，尽管还有几簇可以忽略的晚朵，看到老师分数，他们n，园丁们，如愿了。
         可分明一个“我见犹怜”的小女生的声音响起：“我们好累，每天背得好残酷，政史地要背，理科的公式定理要背，连论证的步骤过程全都是背。从幼儿园算起，我已经背了十年书，这十年背的知识以后十年能真正有用吗？”她，是那么怯生生，又是那么忧切切！
        学生也在机械地绕圈圈来取悦他人，正被训练成唯命是从的看家狗狗；学生也被一条腿一条腿地捆绑得动弹不得，慢慢钝化成供人观赏的龟。
         从动行为本身就有僵化呆板之嫌，更遑论有什么求异思维，有什么个人梦想，有什么创新突破？若干年后会不会重演一些已经载入历史的镜头：国际奥赛屡屡夺冠，却与诺奖无缘；顶尖巨头不是满腹经纶、运筹帷幄的金科状元，却是中途辍学的异类；先进仪器的核心技术由国外引进……如此种种。这些孩子是国家栋梁，理应挑起建设国家的重担；辉煌灿烂的中国梦，就该从花季少年抓起；风云际变的世界舞台，须由各具异禀的人才来纵横驰骋。而不是一个模板精雕出来的失了本真的机器人。知识容易学会，智慧却不易生成。
         一支拉普兰歌曲里的诗句在耳畔回旋：“孩子的愿望是风的愿望，青春的思想是悠长的思想”。唯有满足了孩童内心的愿望，一切愿景便实现得顺理成章。
        鸟能尽情欢畅，花可肆意飘香，这才有了醉人的自然风光；用诗意的教育呼唤孩子们最本真的梦想，唯此，我们，民族方能真的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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