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年味

个人日记

     回乡过年,来去匆匆。遥远山村,几间老屋,住着八十六高龄慈祥婆婆,一对沉默寡言已过六十的兄嫂,他们留守在乡村,守候着我们的根。

    陪他们过年,是心愿更像任务,每一年,三十天团年饭,兄弟姐妹聚在一起,大吃大喝,老妈和哥嫂几天忙碌操持,准备丰盛,看子孙回到家来,老妈满脸笑意。床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物,多半只是试穿一下衣服,其实她总舍不得穿好的。吃的,总是等到下一次回去,还源源不断拿出来让大家分享。

    山村被时光弄丢了,荒凉,许多房屋破败,新建的楼屋,住的多半是空巢老人留守孩子。

    侄儿带着城里老婆孩子回家过年,不服水土浑身起包,一岁孩子奇痒难受,只知道哭,一家人早早撤离,嫂子不停自责叹气,一腔爱的热血因为儿孙离去变凉。我安慰她道;孩子不在身边,她改变不了是你孙女的事实,长大后,奶奶依然是他的最爱,这叫血缘。就像我的儿子,从小不在奶奶身边长大,等他大了,对奶奶的爱丝毫没有折扣。今年春节暖和,乡村鸡鸭猪狗多,各种微生物活跃,身上过敏,自然现象。儿子浑身过敏瘙痒,到底已经成人,忍耐着陪奶奶多住了一天。

    山村的夜,寂静,只年三十晚上热闹,鞭炮声响彻夜空,只见礼花漫天夜空绚烂,未见人影卓卓未闻鸡犬不宁。山村空了,像进入时光隧道。

   睡在婆婆身边,她不停给我掖被,怕我盖不着,儿子早睡,她说晚饭吃得早,怕孙子醒过来饿,起来悄悄把蛋糕饼干放在孙子枕边,灯光下,她蜷曲着腰身,执意做着她想做的,迟迟才躺下,很快进入梦乡,辞旧迎新鞭炮齐鸣,她也没有被惊醒。倒是我,久久难也入眠,山村,老妈在这儿生活劳作一生,生养四个女儿两个儿子,平凡女人平凡日子,无私无畏,勤劳俭朴,八十六高龄还健康着,这,是她的幸福更是我们的幸福。

   大年初一,各家各户都要去祖坟烧纸上香放鞭炮,这时人多了起来,大家见面祝贺新年恭喜发财,男人见面递烟问候,女人见面双手合一叽叽喳喳,大姑娘小媳妇穿着时尚,嘻嘻哈哈,孩子们分不清城里来还是乡下生的,满山疯玩,乐不思归。山村新气象,这时有了勃勃生机。地里油菜花开了,黄橙橙金灿灿,桃花李花迫不及待吐露花蕊,美,带我回到童年,那记忆中的一切,模糊清晰,渐近渐远,怀念,逝去,存在,向往.......

    祖坟上杂草丛生,侄儿和儿子虽然遵从礼仪祭拜祖先,但我知道,年轻人的心已经在都市的繁华喧嚣熏染下离村落愈来愈远。山村,只不过是他们年假的驿站。

   初一午后,人人都坐上牌桌,我和儿子跟着老妈和嫂子呆在家里甚是无聊,突然邻居媳妇从门前经过,嫂子叫住她,端来水果招待。邻居媳妇人称赵四,我因喜欢张学良的赵四小姐,遂送她一雅号,平日里叫她赵四小姐。此赵四生得一张巧嘴,煞是能说会道,张家长李家短,话说了几箩筐,水果吃了一大盘,要是以往,早也口干舌燥,那日有水果润着,意犹未尽,嫂子和老妈嗯嗯应着,我和儿子云里雾里听着,一句都没听进心里。赵四走后,我和妈嫂子出门走了一圈,居然又碰见赵四,她的话像流水般溢出,滔滔不绝,还是家长里短,儿子好奇无趣瞌睡连连,索性躺在石坝上睡了,我隔三差五应答一句,忍无可忍,只好拜拜,边拜拜还边满脸堆笑,客客气气道别。

   又一个夜晚降临,哥哥嫂嫂有些疲累,老公儿子无所事事,早早睡了,十来间屋子宽大的农家院落,安静了。婆婆自己耳朵有点背,却错以为我听不见她说话,坐在床头,不时贴近我耳旁说话,我不禁哑然失笑,那一夜,情同母女的婆媳,聊着聊着安然入眠。

   相同的离别,一样的场景,儿子媳妇孙子在前头走着,婆婆哥哥嫂嫂送着,我们说:妈,回吧,别送了,妈没听似的依然往前,车远去了,她还站在我们的视线里,白发在风里飘动,身影在我的泪光里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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