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炊烟回家——文/雪梦

个人日记

 

 

 



跟着炊烟回家
 
 图片
 
 
一个人,无论走多远,故乡总是如影随形。

我的故乡,每年四月底五月初,槐花便在人们的期盼念叨中沸沸扬扬地盛开了。洁白的花瓣,轻纱淡容,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仿佛霎那间,便挂满了翠绿的枝头。阳光和煦地普照着,风儿轻轻摇曳,槐花浓浓地香起来了,一点也不从容,一下子便馥郁了,紧紧地把你包围,沁入你的心脾,钻进你的梦中。
 
一个人远离家乡,算起来我快有二十年没有在槐花盛开的季节回老家了,但故乡的槐香,依旧穿透时光,在梦中茵蕴,不肯散去。每年这时,我就会到远离市区的小山上看这儿并不多见的槐花,毕竟水土不同,这槐花不象我故乡的那样如梦如幻,槐香也不那么清新淡雅,一点都不馥郁,但我依然会采一些,放入口中,微微闭眼,仿佛故乡的槐花便在唇齿之中留香了。

我的故乡是吃槐花的。记忆中,每年这个时候,母亲便会把镰刀绑在长长的竹竿上,带着我把一串串高高悬香的槐花钩下来,我负责把那玲珑的花儿朵朵撸下,充满童真的的孩子会把花儿塞进口中,象蜜蜂一样贪恋花心的甜蜜。中午,母亲用清水一遍遍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美丽的精灵们洗得干干净净,放在温润的阳光下晾一晾,用油拌一下,再用面粉均匀粘裹,然后上笼大火蒸,只要几分钟,满院子就会飘起甜熟的槐花香。那香,再不是树上的那种清纯自然,而是沾染了人间的烟火,母亲的气息,变得更加美妙,不可抑止。新出笼的槐花,仍旧一朵朵半开着,却更加丰满韵致,愈显得羞涩可人。这样,虽然是花儿,虽然有些不忍心,也包你一大碗倾刻下肚。

母亲还有一种做法,那就是槐花饼。因为费事,也因为没有蒸的那样清新,所以不常做。母亲把洗干净的槐花合着面粉调成粘稠的糊状,灵巧着双手上下翻飞拍成小薄饼,放平底锅中两面煎成金黄,出锅即可。那时,煮一锅清白的米粥,就着咸香可口的槐花饼,别提有多美了。我也曾深深迷恋过热油煎饼的滋兹声,迷恋槐花饼入口的脆响,可最终还是喜欢清蒸,我喜欢那一朵朵完整的芬芳美妙,总觉得只有那样吃到肚里,也才能一朵朵盛开在心头,晕香在肌肤。

今年,我被通知三十年同学聚会,就定在母亲节,那天琴嫁女儿。我兴冲冲地打电话给母亲,央求她到街上买些,放冰箱里,等我回去吃。我亲爱的的母亲已经苍老佝偻,已不能象我儿时那样能从高高的树上一拉一拽地仰头把仙子样的槐花揽下来,槐树也不象我儿时那样几乎家家房前屋后都种植。那天,我赶了一天的车,回到家一打开冰箱,便所有的疲惫散尽,那一朵朵洁白的槐花,几乎完好无损地半开着,仿佛睡美人经她的王子一吻,倏地睁开眼睛,世界一下子鲜亮起来了。太阳高高地,我就迫不及待学着母亲的样子洗啊拌啊裹啊,那槐花也巧妙地配合着,不一会就满院子芬芳甜香了,惹得邻居过来瞧:“咋有槐花蒸的,你从南方带回来的?”

饭后,我拉着母亲出去散步,风轻轻,云淡淡,麦穗已齐整整地等待成熟,空气中孕着花香,一切都是很美好的样子。母亲一遍一遍地絮说着我听了八百遍的故事,我也顺从地依着她的述说八百遍地回想着童年及过往。而今的故乡小楼林立,再不象儿时那样到处回旋着孩童的嬉戏的喧嚣,也几乎听不到谁家母亲亮着嗓门唤儿“回家吃饭”的高喊,就连炊烟也不象以前那样家家户户袅袅升腾了,但每年的母亲节都定在槐香散后的五月天。

同学琴的女儿正值妙龄,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娇羞地笑着,轻移莲步,接了她酒杯,我竟泪眼朦胧了,这分明是曼妙的槐花仙子。子夜,我伴着微微的酒意扣门,母亲在等我。挨着母亲,我闻到的依然是甜甜的槐花香,我就伴着这花香入梦。我想我的女儿一着婚纱,也肯定是槐花仙子样轻灵曼妙,女儿是我心头盛开的花事。那浓浓馥郁的槐香,一定是天下母亲充满了的慈爱,还有梦中那份馋馋的惦念,一定是故乡炊烟中母亲站在门口唤我: “二丫,回家吃饭!”





【群友同题作文】 

 
 

图片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