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艺人的风雨人生

个人日记

        在我空旷的童年里,一幅久远的画面,在小镇南边,有一条“九百米”沟渠,堤坝上,那一排排柳树,在砍伐声中,一棵树倒下了,又一棵树,在一声洪亮的吆喝声中,从一个人手里,然后,顺他怀里又倒下了。清晰记得那是一双坚硬粗糙的大手,那便是肖木匠有力而充满神奇和魔力般的大手。
                                                  ——题记 
                         一、久远的记忆

    六十年代末,在小镇的北边,有一条古“内荆河,”河流穿小镇而过,境内沿岸的西头,有一条窄狭弯曲的小街,叫“下街,”这条街上,有一家木具厂,很多木匠师傅和徒弟,他们都是一些普通平凡的人,在里面干活,人们都习惯称呼他们为手艺人。场面红火热闹,放学后,小伙伴们就会自然地聚集在一起,成群结队,来这里看热闹,很多时候,我看到肖师傅手指绷紧墨线,把黑汁弹在光滑剥了皮的圆木上,然后顺着墨痕将木头锯成一块块木板,削刨、凿眼,做成一套套式样精致的家具。
    在很多时候,他总是慢条斯理不急不躁地干着,他的凿子、斧子、锯子、锛子、刨子、角尺、墨斗……堆满了我空旷的童年。
   流年里的情怀,就这样翻开了尘封的记忆。心仿佛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慢慢被注入曾经有过的经历,儿童时光,这些不仅属于我,还属于那个时代的人,更属于未来,告诉子孙们不要忘记了,那些曾经的岁月。
   记忆中那个年代的木匠,在小镇大街小巷,在乡村经常出现,这样的画画,无论是小镇还是乡村,它就像一道亮丽风景,展示一个个独往独来的木匠命运,记忆中,他们年纪一般都在三十岁左右,夏天时,戴着破草帽,挑着一副担子,里面装有小凳子,木梳头匣子,以及长短不一的扁担,锄柄、还有一套做木匠活儿的工具,一个搁零碎东西的箱子,这些东西有的上了红绿油漆,有的白光闪闪,使得挑的东西看起来象个打扮得花团锦簇的新媳妇儿,并且,所有这些东西又是互相咬关斗榫,填缺补空,绑扎得那么巧妙,走起来时,它们不会颠簸摇晃,更不会掉下一件两件下来。
    这是一幅美丽的乡镇油墨画面,手艺人的出现多数在上午,这个时候,在小镇和乡村男人们都在外面干活,女人们就开始在家里做饭和洗衣服,外面很少有人走,一切都静悄悄的。木匠把担子桃到人户密集的地方,停下来,把斜缠在身上的破夹袄扯下来,捏成一团,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又把破草帽摘下来当做扇子,呼呼扇一阵,等身上的汗水完全干了,就连衣裳带帽子往担子上一丢,然后两脚叉地,两手叉腰,一扬头,又扯直了嗓子吆喝起来:
    “做木器活——儿!”
    “拾掇零碎木器活——儿!”“卖呃——小凳子,梳头匣子,锄柄子!”声音被两边的墙壁逼住了,比在外的吆喝显得更加宽洪响亮,把在地上觅食的鸡群惊得乱跑乱叫起来,狗也都惊慌失措地狂吠起来。引得跑来看热闹的孩子都笑起来,这时,他往往非常得意地用大手摸着宽大的胸膛,吸足了气,又用更加惊人的嗓音吆喝起来。
    看稀奇的孩子越聚越多,好奇的眼光不住地从他担子上溜到人身上,又从身上溜到担子上。木匠停止了吆喝,弯下腰来对孩子们扫视一遍,装得一脸正经地说:“你们瞅着我干什么?去,跟家的父母说:“这里来了木匠师傅,手艺好,活干得漂亮!”
    孩子们笑了,木匠自个也笑了。
    孩子们胆子也大了起来,向他微笑着,没有回答,小眼里却闪出兴奋的亮光,这时,陆陆续续来了一群妇女,围着担子,东摸摸,西看看,讨价还价,唧唧喳喳。 

                                    、逃难的人
 

    肖师傅,他老人家还健在,家住小镇“南门街,”与我家相隔不远,叫肖作前,出生上世纪公元(1935)年,中华民国24年,己亥年,今年80岁,他还与我家是亲戚,在我刚懂事,外婆告诉我;“老人妻子的母亲是我外公的嫡亲妹妹,”外公我没有见过,在他54岁时,公元(1954)年,甲午年,遭遇特大水灾在逃荒在武汉期间,因病去逝,那时,还没有我,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从小外婆叫我称呼老人“姑爷,”我成家有了孩子后,又改口称“姑爹。” 
    他祖藉江西,在元朝因战乱、水灾,大部分的庄稼是先旱后涝,颗粒没收。再加房捐地税,兵荒马乱,逼得百姓求生无路,欲死不能。穷苦的人们出卖气力没人雇,讨饭没人给,村野、街道常见有饿死的人……年景真苦啊 !
    元朝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社会,除了蒙古人其它民族都是最低等,特别是汉人的命运更苦,一个汉人的生命相当一头牛,甚至不如一头牛值钱。
    到了元朝末年,社会更动荡,人们的生活更苦,也不知是那一年的冬天,那一天,还是他那一代的祖先,已无据可考。全家人在一起商量,“这样下去,饿不死也会被折磨死了!不如向中原逃命吧!”大家觉得说得满有道理,一直认为:不论到了哪里全是凭气力换饭吃,会有一条活路。
    第二天拂晓,窗纸露白,一家人就起身赶路。穷人,太穷了!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的。一副青菜筐,一筐装着锅碗瓢勺,一筐盛着破衣烂被,沿途讨要,跋涉千里,餐风饮露,昼夜兼程。母亲抱着孩子,父亲挑着担子走在逃荒的路上。
    春夏秋冬,他们爬山涉水,穿过云烟缥缈的荒洼,时光进入冬日,天空一派苍苍茫茫,一天,夕阳西下,来到江汉平原境内,穿过浓密的庄稼,田野吹来一阵青苗的幽香,不远处是一条大河流,河中飘荡着大小船只。
    “这里的庄稼多么好呀!”闻着香甜香甜甜的。他的祖辈,四下望望,见到对面扬树林里隐隐约约有个村庄,决定到这个村庄讨点饭吃。
    此时,暮色正从正面八方向他们全家合拢过来,他们穿过炊烟缭绕的村庄小道,走进村里面,映入眼帘有乱挤挤的破茅草屋,有清堂瓦舍,很是整齐,全家人拖着酸痛的两腿,挪到村中央,坐在一架被异弃的碾盘上,等候舍饭的人。
    一家人正盼望着舍饭的人,正好,被一路过的人发现了,他好奇地上前询问:得知是一户逃难人家,在他的热心召集下,来了一帮穷人,正是,多亏这帮穷人,周济襄助。无私地接纳了他们一家,在感激声中,天很快黑了下来,黑暗中,看见村中的窗户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
    “就是嘛!一个“穷”字掰不开,穷不帮穷谁帮穷啊?”他们一家人,被这里的庄稼,秀丽的河水,更是人们的善良、纯朴民风深深的吸引而感动,决定留下来,不走了。
     后来,他们一家人,在穷苦人的帮凑下,留在了这里,多年后,又盖了两间半草房,打那以后这儿又增加了一户姓肖的人家,开始了长期定居,繁衍生息,这里属湖北境内,现监利县三观小潭村。多年来,村里穷苦人们从来没拿肖家当过外乡人,尽管姓氏的差异把他们分成了东家西户,可是,一个“穷”字又把他们的心紧紧地联在一起。

                                   
、苦难命运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荏苒的时光,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
时间漫步过宿命的转轮,覆盖住纷繁的凡世
    转眼到了他祖父肖仁炳,生于公元(1873)年,癸酉年大清同治12年,距今141年,生育一独子肖贤祥,出生公元(1910)年,庚戍年,大清宣统2年,是清朝最后一个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的年号,祖母姓叶,出生,无据可证。
    祖父30岁, 父亲7岁,那一年,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祖父早晨去田间劳动,到了中午吃饭时,不见丈夫回家,妻子(祖母)在家凄惶不安地绷紧了心弦。全家人,等啊等,太阳下山了,仍不见丈夫回来,妻子心里更沉不住气了。
    妻子的愁容越来越多,心里象压上了一块坯,暮色越来越浓了,天空很快像幕布一样笼罩了大地。黑重的大地,吞去了西方淡红色的天角。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吓坏了全家人,也惊动了全村人,他们帮助到处打听,没有了消息。乡亲们帮助寻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丈夫还是没有回来,几天过去了,几年过去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更没有了音信。
    丈夫失踪的那几天,妻子快急疯了,凡是丈夫可能去的地方,都问了一个遍,丈夫就像早晨树叶上的雾珠,在空气中蒸发了。每当小村袅袅炊烟,从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升腾起来,黑色的,白色的,灰色的,黄色的,东一缕,西一缕,大一缕,小一缕,渐渐汇成一起,形成一个庞然大物,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半天空中蠕动着,游荡着,变幻着。
     每逢这个时候,人们就发现这个女人,站在高处向远处焦急嘹望,她口里一直在叨念着,旁边站着刚懂事的小孩,一站就是几小时,天到这般时间,唯独这家的房顶上,还迟迟不见冒烟。   
     那段最初时间,特别是在每天的昏黄,月光下,村头上,乡间小路上,留下了他们的身影,总是,站着妻子和儿子,这对无依无靠的母子,向丈夫去田地劳动的方向,张望着,哭泣着,呼喊着……
    后来,听人们讲:“那天有一支部队,从村外丈夫劳动的地方经过,也许是被抓去当兵了!”
    此情此景,在我的头脑中浮现是一幅幅惨景,妻子没有了丈夫,孩子没有了父亲,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亲才会真正愿意为孩子遮风避雨,无私付出,不图回报,父亲走了,撇下一家人,叫一个寡妇人家可怎么过啊……
    没有父爱的人是艰难的,没有父爱的人:“脸上流着眼泪,只能自己轻轻擦”自己跌倒只得自己爬起来,多么渴望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在困难的时候能够帮忙推上一把,哪怕是一句言语的鼓励。
    父亲这一角色,让他清晰的认识到了生命的意义,生命的终点,那年,祖母不到三十岁,孤儿寡母,母子相依为命,守候唯一的儿子肖前祥,一年过去了,过完年,小孩八岁了,没有了父亲,穷家孩子成熟早,他仿佛长了十几岁,在苦难岁月里,他见到了许多未见过的景物,经历了许多末经历的事情,在他那幼稚的头脑里渐渐成熟了,已经开始懂得大人的事儿了。
    知道家里没有了父亲,自己是家里唯的一男子汉,要有所担当,可是,孩子毕竟太小了。妻子为了肖家这棵独苗,放下找丈夫的念头,承担家庭责任,决定把孩子抚养成人。在没有父亲的日子里,他曾几次来到父亲劳动的地方,向远方焦急地暸望。他是多少盼望父亲平安无事地回到家来呀!
   岁月流逝,母子二人,在白天,要饭的要饭,拨草的拨草,到夜晚,异途同归,又都回到破茅屋安宿过夜。冬天,寒风唿唿地刮着,刮得屋上茅草嗖嗖响。风从破门缝里吹进屋来,豆油灯一怱一闪,它那淡黄微弱的光线,隐隐现现地照着母子二人苍白黄瘦的脸面。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他10岁那一年,一天在讨饭的路上,被狗追赶,不辛跌倒,导致腰肢受损,因困难,饭都没有吃的,哪里有钱为他看病,治疗不及时,长期卧病在床,孩子被病磨折磨得骨瘦如柴,最后导致身体驼背成了残疾人,给这个苦难家庭,苦命孩子,又一次打击。苦难的日子,太慢长,但时光还是一天天过去了……
    祖母,在他成家之前,因牵挂丈夫,过渡劳累也因病早早离开他。祖母是在人们帮助下,掩埋在自家菜地里,泪水和着泥土渗进泥土里,撒在含病死去的亲人身上……
    一晃过去了几年,这个孤儿,(父亲)在乡亲的帮助下,娶妻生子,先后有了他、一个妹妹,在他十岁,妹妹八岁,那年,母亲又怀有第三胎。
    灾难又一次降临到了肖家,监利县一个叫车湾的小镇,上午堤坝突然倒了口,滚滚洪流往内流。水高势又凶,奔腾着朝前冲。洪湖连沔阳,监利抵潜江,大江南北成汪洋,一片白茫茫。         
    到了下午,天空忽然出现了奇异的景象,天忽然黄了,它不象晚霞的夕照,更不象落日余晖,却象是一层几十丈高的水露迷漫的天空。接着狂风呼叫起来,这风也怪,它是从地面溜过来的,不见树梢的大的摆动,把地里的庄稼,路旁的野草吹得象捺住头一样直不起腰来。
    那是一场罕见的水灾,田中庄稼颗粒无收,为了活命,全家人随着漫漫的逃荒人群,流落他乡,残疾的父亲更难了,靠打短工、沿村乞讨度日,饥饿、寒冷、困乏、残酷地折磨着全家人。也真是时运不济,本来身体不好的父亲又病了,
    父亲的病,是艰难生活所迫,他从小没有了父亲,后来,没有了母亲,一生经历了种种的磨难,父亲太累了,它像牛马一样的劳动,夏天,赤着双脚,在田间干活,在漫长岁月里艰难度日,在他幼小的的记忆里,很少能见到父亲,因为,在睡梦中时,父亲就起身顶着满天星星下地干活了,赶晚上父亲伴随着月亮的阴影回来,长期痛苦生活的磨难,摧垮了他的身体。
    为父亲治病,钱化光了,本来就不富裕的家,生活更难了,为了给病人治病,母亲到处借贷,可是病情,还是越来越严重,病人头脑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到了最后的时刻,肯定治不好了,只会拖累家庭,这当儿,他怎能放得下妻子和孩子?想起骨瘦如柴的儿女,穿着大人撇下的耷拉到膝盖的大破棉袄,光着冻裂了的脚丫子,站在地里哭泣……
    人越到垂危的时候,头脑是清醒的,那种遗憾、惭愧、留恋交织在一起的心情,往往是越加浓重,生活的压力带来的无奈,父亲为了不拖累家里,决定放弃生命,用最后的力气,偷偷投入水中,离开了亲人,艰难走过了30年苦难路程。
     父亲的离开,连尸骨都没有留下,母亲和儿女们,趴在父亲离开的地方哭得是死去活来。他们知道再也见到亲人,亲人就那样梢无声息的走了,成了全家人渐渐模糊,可有可无遥远的梦。那年母亲三十岁左右,看上去,倒像四十开外的人了。她的个子,在女人里面算是高的,背稍有点驼,稠密的头发,已有些灰蓬蓬的,在那双浓厚的眉头下,一对大而黑眸的眼睛,陪衬在方圆的大脸盘上。
     父亲活着,让我清晰的认识到生命的意义,尽可能的推迟自己生命的终点,陪伴在父亲身边,尽子女的责任,没有了父亲,那又是一种思想,时常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伤感,有父亲的日子,子女是幸福的!
     这时,十一岁的他,就失去了父亲,幼小的心灵里,也深深地埋下了一颗责任,帮助母亲一起带大小妹妹,还有没有出生的孩子,这颗心,正在膨胀、扎根、并且必迎着春风发芽、出土……
     母亲,她是家唯一的支撑者,生活的艰辛,孩子少衣服叫妈妈,饿了哭妈妈,她是他们的一切,独自一人带着二个孩子的母亲,身体已极为虚弱,整个怀孕期间她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一个女人拖着身孕还有两个孩子太难了。
    后来,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母亲带着两个孩子,还有怀里的遗腹子。来到了邻县沔阳县,现洪湖市沙口镇下新河村,与一家姓陆的种田人,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四、 苦上加苦 

    寒来署往,秋风凉了。
    母亲在陆家生下了弟弟,冬去春来,一年后,又在陆家生下了,同母异父小弟弟,进入陆家那年十二岁,在这一年的日子里,他仿佛又长了几岁,见到了许多未见的景物,经历了许多末经历的事情,从进入陆家第一天开始,天天放牛拾柴,还干家务杂活。
    继父二兄弟,父母早已离开人世,家景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差,哥哥早已成家,有了儿女,弟弟忠厚老实,言语不多,从小靠哥哥生活,哥哥对弟弟还是很关心、爱护的,但是嫂子利害,为人刻薄,弟弟三十好几了,还没有成家,这一次的婚事,嫂子原先是极力反对的,因怕外姓人分了陆家的财产,哥哥考虑到反对弟弟的婚事会遭到社会上和宗族的指责,心里虽然不愿意,也只能免强同意,但是弟弟态度是坚决的,三十几岁的男人,谁不想有一个属于自己温暖的家啊!最后哥嫂迫于各方的压力下,还是帮助弟弟张罗了婚事。
    母亲带着一双儿女,身怀遗腹子,来到陆家与老二成婚,组成新的家庭。不久母亲在继父家生下一男婴,一年多后,母亲在继父家又新生一男婴。
    他从小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养成了宽厚待人,坚韧不拨,吃苦耐劳的性格特点,但是,他有骨气,独立性强,反抗性也强,自从有了两个小弟弟,特别是最小弟弟出生后,伯父和婶娘,态度有了更明显的变化,对孩子有了两种态度,也就是人们所说的:“两样心”对待他们姊妹仨人,是越来越看不上眼,每天放牛回来,已经很晚了,空着肚子,还要带妹妹和小弟弟。每天家里等着他的是做不完的活儿,在陆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穿的是破烂的衣裳,吃的是剩菜剩饭,饿肚子是常事,动不动还要受到伯父、婶娘百般刁难,打骂那是家常便饭了,这一切给他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
    在苦难日子里,儿时,家里是买不起玩具的,路边的花花草便成了他的玩具,比如芦苇草,用一根细长芦苇伸出众叶,随风飘扬,竟也能滋生快意和满足。
    一天晚上,他梦见自己长了翅膀,飞呀,飞呀,一下子飞到漫天云里去了。他在漫天空中,飘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一个热闹的集市,两边是商铺,人们川流不息,有卖衣物的,卖鱼的,有卖肉的,有卖小吃的,空中飘荡着一阵阵浓香。
   “喂!天亮啦,快起来放牛!”
    是伯父的喊声,惊跑了他的美梦。他揉搓眼睛,瞅瞅四周天还没有亮了,还想多睡一会儿,想到了伯父的巴掌,只好摸着黑儿,穿衣起床。继父和母亲看在眼里,继父虽说不是他的亲父亲,但他也是受苦人,对他们三姊妹还是关心的,特别是母亲疼在心里,也实在没有办法。他牵着牛,走在路上,满脑海是梦中情景,在他幼稚的头脑里,有了新的期盼。
    写到这里,我心里堵得厉害。停下手中笔,默默地望着窗外,那无边的云彩,是人类共同享有,为什么?人与人不能善待,和谐共处,在困难的时候不能帮一把,为什么?把生活演绎有那么多的不公平?   
    那时,他天真地想,天底下这么多的好东西,为什么就没有属自己的一份,决定离开这个家,离开他既怕又仇视的伯父和婶娘,离开疼爱自己的母亲、离开他关心的弟弟和妹妹,离开关心他又看伯父眼色行事的继父,确实又舍不得,想到生活的艰辛,自己的遭遇,想到梦中的场景,那美好的画面,充满了诱惑。
    那天,他沿着内荆河一直向西,他要寻找梦境的地方,去匆匆追逐着自己的梦。走到十五公里处,有一个小集镇,地名叫沙口,此时,夜幕像一张广大无边的巨网,从天宫撒向人间,覆盖在小镇的头上。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街上说书的,卖艺的。卖小吃的全都散了场,耍手艺的煞了作,乡下来街上做小买卖儿也收了摊子,嘈杂的街面已路静人稀,拥挤的街巷显得宽绰多了。
    唯有一家做棺材铺的门店,从里面传来一阵阵声音,他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木匠师傅,正在起劲地干活,干起活来特别的有劲,棺材铺的师傅,光着膀子,卷起裤腿,站起来,蹲下去,量尺寸,画墨线。木头在他手上颠来倒去,象小柴禾棒儿一样轻巧墨线画完了,就动起斧子刨子来。那斧子刨子的声音,那木花的跳动,那每一下准头动作都深深吸引着他。
    从此后,在棺材铺门前,经常出现一个光背头的少年站在门口,刚开始没有引起木匠师傅的注意,时间长了,木匠师傅开始注意这个孩子,一天,也是天气很晚了,木匠师傅从门店走出来,看上去40多岁年纪,面孔慈善,呈现着怜悯的神色,关心问道:“孩子,我注意你几天了,天黑了,大人不惦记你吗?”
    他默默地望着师傅,在王师傅再三追问下,才把自己的遭遇道了出来,并恳请师傅收留他,拜木匠为师,说完,眼神中流路出一种渴望,木匠师傅望着这个苦伶的穷孩子,沉默了一会点头答应下来。这位木匠师傅叫王前贤,家住小镇南门街。从此,棺材铺门店多了一个小徒弟。
    王前贤这位老人,在他晚年我见过他,印象非常深刻,原因是从小我就喜欢读书,抓到什么读什么,读什么都信。

  童年,读小学时,小镇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书店,更没有读书馆,唯有一家供销社一家书店,那时,是两间小平房,两张柜台,三张柜橱,在小镇的民主街东边街头,非常不起眼,可是,它是我最喜欢光顾的地方。

  小镇还有两家小人书摊,一家小书摊在小镇的工农街,是一户姓王的师傅摆的,另一家在民主街,是一户姓瞿的人家,我们叫王家书摊,瞿家书摊。

  瞿家书摊要比王师傅书摊看书的小朋友多多了,王家书摊这位老大爷,就是老人当年的师傅,到了晚年,木活做不动了,在小镇摆起了书摊,整天眯缝着一双永远睁不开的三角眼,像睡着了一样,下巴蓄着花白三羊胡子,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样子显得古怪,老人不爱说话,整天坐在一个角落里,手端一个茶杯,静悄悄地看着我们,来这里看书的小朋友不多,但老人很执着,整天守着书摊。

                                    

                        五、传授手艺

    河边的幼树,经历了冬日的风雪长得更清新,更茁壮,更可爱。
    他这棵扎根苦水的幼苗儿,正象幼树一样在生活的风雨中成长着,过去,他在爹娘跟前的时候,很少考虑事儿,现在,相隔才两年,简直快变成大人了。跟着师傅刻苦学艺,首先要学一个月木工知识课,如画线、牵线,以及斧、锯、凿、刨等工具的使用和保养方法等。师傅每天边讲边示范操作,手把手儿地教,徒弟聚精会神一一牢记心,勤学,一老一小,一师一徒练,从早到晚,师徒没有倦意,兴致勃勃地干活。
     正在他全身投入学艺期间,在沙口棺材铺当学徒的消息传到,远在下新村伯父耳朵里,一天,伯父专程来到沙口棺材铺,强行将他带回陆家,因为他的出走,家里的牛和小孩就没有人带了。他回去了,但心留在了棺材铺,认定了师傅是自己的亲人,棺材铺才是自己的家,没有过多长时间,他又偷偷来到棺材铺,伯父还想把他带回去,继父说服了伯父,当天,亲自来到沙口棺材铺,为他带来了,一床破棉被子和几件换洗衣服。并向师傅表示感谢,在他成家后,他还一直记得继父对他的关心,时常,他总是告诉弟弟和妹妹,还有他的儿女们,一定要孝敬这位老人,特别在晚年, 他的一棵感恩的心尤为强烈!   
    在他的童年,虽说没有上一天的学堂,大字不识一个,但他勤奋、聪明好学,肯吃苦耐劳,做活精细,一丝不苟,对知识是那么的渴望,做木活特别的上心,除了做棺材还能独立制作一些简易的木器,深得师傅喜欢,虽说还小,师傅就放手让他走乡串户,单独干活。常常在做活时,看不到他的腿,就像看不到树下的根。他的腿埋在了卷曲的一片木花里,木花是从刨子眼里冒出的,散发着清新的香味,头上身上也沾着卷曲的木花,无论在门店还在走到那里,一片木花冷不丁地掉下,又一片掉下,暴露了他的行踪。所以说在人们的视线里他是无法在小镇逃遁的。
    在深夜,睡在床上,就是想心事,想母亲、弟弟、妹妹。往往一想就是半夜,家庭不幸和遭遇,早跟师傅讲过。师傅最大的同情是无私的传授他真艺,在学艺期间,他回了几次下新河陆家,总想有一天能把大弟弟接到自己身边和他一起生活。
    在棺材铺一干就是好几年,他在师傅眼里是一个懂事、又有礼貌的徒弟。他渐渐地融入了小镇的生活,把棺材铺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师傅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小镇人们对这对师徒太熟悉了,循着那一片一片木花,人们总是会在某一个地方找到他们。人们离不开师徒,男人们离不开他们,谁不削个锄柄锹柄斧柄?女人离不开,家里哪家离得开凳锅盖啊。孩子们离不开,做个弹弓、手枪方盒、玩具什么的。老人们更是离不开了,他们最终的归宿都需要他打造。小镇的畜牲也离不开,啃破了槽子想着,因此有做不完的营生,活着好像就是为了打造小镇。
    斧子一停,刨子一放,拿起木头一看:喝!正好齐墨线,不多不少,又平又直。这才叫功夫哩!不大一会,几条七歪八扭的木头,已经变得方方正正,又光又亮了。这简直是唱一台戏。
   师徒眼里闪着光,嘴唇和喉头骨不时颤动着,咽着唾沫,象是品尝着有滋味的东西,其实是在计算,在想象,并且也是在过瘾。确实,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过瘾的事情吗?你瞧,师徒的粗手,哪还有半点粗鲁味儿?俩人的动作多爽利,多有力,而又多柔美。
    他在小镇站稳脚跟后,念念还是不忘,情同手足的亲弟弟还有妹妹,在师傅的同意下,把小弟弟接到了身边,一起在棺材铺帮忙,不要工钱,只管住宿和两餐饭。后来,弟弟长大后,在哥哥操办下,娶妻生子、创业,老人一颗善良的心,是他的美德,是出自于他真诚的内心和责任,是爱的延续,他不需要任何回报,在弟弟生命中,不因失去了父亲,感到遗憾,而感到哥哥的大爱,胜过一切。

                                     
、成家立业

    什么叫家?首先是建起房屋,它就是一个温暖的家,人到白发,屋成老屋,彼此已情深义重,随着房屋一直到老,就像一扇门,老得身上有了缝隙,油漆脱落,也不愿分开。日子久了,门有些糙了,摸上去硌手,但是心里依然踏实。
     解放后,随着公私联营,师徒二人,加入了小镇木具厂,成为一名正式职工,又在师傅的帮助下,在小镇娶妻,妻子姓范,还键在,她出生公元(1940)年庚辰年,民国29年,今年75岁。当年,她家也住小镇南门街和棺材铺相隔不了几家,她的父母和她本人,对棺材铺小徒弟的遭遇很同情,她父母平时也关注多一些,是看着这个苦命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后来,在王师傅的说和下,才同意把女儿嫁给了他。结婚后,共养育了三个男孩,大儿子肖述国出生公元(1961)年辛丑年共和国13年,民国50年,二儿子肖述庆出生公元(1966)年丙午年中华人民共和国18年中华民国55年,三儿子肖述节,出生公元(1968)年戊申年中华人民共和国20年中华民国57年,现在都已成家立业。
    俗话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切都随着时间在变化……
    六十年代末期,在农村生产队,木匠有做不完的活儿,为响应政府号召,支援农村建设,师傅们一个个走出木具厂,来到生产队做活。那时兴叫:“做乡活。”有整理农具、船只、还有木制水车这种古老的农具仍然是当时抗旱取水的主要工具,分脚蹬和手摇两种制式,现在都已成了文物,只能在民俗博物馆里见到。活多了,往往吃住在农村,在农户家里,轮流接待做东,木匠做活时,总是有左右邻居的一群围着看热闹的大人小孩,都看得入了迷,一声不响,一动不动。
   同样,木匠们也常到小镇干些杂活儿,更多还是建房,为姑娘出嫁做家具。再就是为老人打棺材,这是师傅俩人拿手好戏。
    很快他高操的手艺,还有正直、善良、品德、勤奋的为人,得到了厂领导的重视,经常派他负责带职工到生产队做木活,每一次都能出色完成任务,受到生产队干部好评和和农民的赞赏,在生产队和农户需要木工师傅做活时,往往是直接来到木具厂指名要肖师傅带队。
   由于他的努力,在他人生中还有最辉煌的一页,参加了武汉长江大桥建设,建国初期国家在湖北省进行的一项伟大的工程,在全国各地和苏联专家的帮助下,建设大军在汉水和长江上展开了艰苦的战斗。整个大桥工程从1955年9月动工,到1957年10月建成通车,仅用了两年零一个月时间,比计划提前了一年零三个月 。  
    他的高操木工技术,扎实作风,吃苦献身精神,很快被认可,工程结束后,指挥部领导找他谈话,请他留下来工作,他考虑家的情况,婉言谢绝了指挥部的邀请,回到了家乡。 
     回家后,当地政府又抽他到街道管委会,担任一名管理员,他出色的工作作风,认真的态度,坚定的信念,被认可,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但他想到的自己是手艺人,木具厂是自己的天地,那里属于他,是他喜欢的工作,那里有他闻贯了的木花香气味,还有他尊重的师傅、情投意合的师兄师弟,那里,最需要他,是他的家,他不顾新婚妻子的反对,毅然决然谢绝了这份人们羡慕的工作。
     在我的童年时期,记忆里,木匠有做不完的营生。那一个个木匠干活儿的画面,是那么的深刻,很多年过去了。师傅们打量木头的姿势,豁木头的姿势,走路的姿势好像都一个样。所以,有时候他们从木匠栅里走出来,我以为他们是一片树林的几棵树走出来了,更像一篇课文里的句子,走了出来。
    在木具厂师傅们都带有徒弟,徒弟出师了,又带起了徒弟。其实这太正常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慢慢地,徒弟们翅膀硬了,硬了便会从师傅腋下飞走。飞走了一个,还会再飞来一个。有时候看到木匠坐在一截圆木上发呆,半天不说一句话,半天不做一件营生。
   他们一个个从木具厂里,走到门外,走到屋外,走到小镇视线之外。老式的门一直在原处,今天,只待我看腻了门外的风景,会想到家,想到它,想到老人——肖师傅……

                                     、晚年的牵挂

     对于死亡,我们时刻做好准备,完成你的愿望,不留下任何遗憾。你活着的时候才会更加热爱生活,珍惜生命的可贵,爱你的亲人,同样你也会得到来自亲人的支持、爱抚、照顾和关心,去接受所有的一切,包括由致命的疾病而引起的恐惧和痛苦,然后去超越它,用博大的胸怀,超脱的境界面对,当我们是一个孩子时,便乐于做一个好孩子,当我们是一个老人时,便乐于做一个勇敢的老人,去体验这个年龄带来的衰老,临死前先原谅自己,然后原谅别人,平静地面对死亡,与生活讲和。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木具厂早已不存在了,一个个手艺人,自然是都走了,各自另起炉灶了,这时候他们差不多也成了木匠师傅,一张口还是过去师傅说过的话,一走路身上也会冷不丁地掉下一片木花。
   在小镇木匠和老人一样,依然日复一日地忙碌着,打些老式的家具或牲畜需要的东西。只是他们不明白,营生怎么越来越少了。他们忽然觉得自己老了,老得像自己做的用过了几十年的木桶,一抽箍就会散架。他们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时间伐倒,那是最锋利的锯齿。
    于是,他们开始给自己造房子。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工具,这手艺,究竟还传给谁?
    他十二岁时,离开家乡,一直就没有回去过,伴随童年的茅草屋,肯定早已不存在了,那里有埋葬祖母的坟茔,已经没有了印象,在他的晚年,一直想回去看一看那魂牵梦绕的故乡,在多次的唠叨、坚持下,带着儿子们回了一次故乡,茅草屋和时光一样,被风吹走了,曾经的茅草屋虽说破烂,也是温暖的港湾,给了老人童年欢声笑语。母亲在屋内,一步歩搀扶着孩子走路,哼着儿歌,伴着入眠,全家人围坐一起吃饭,幸福溢满温馨的小屋。一切没有了,一股淡淡的忧伤萦绕心头,后来,在村民帮助下,找到了祖母的坟茔,但已经不象坟茔样了,荒凉的长满了杂草,记忆中的痕迹没有了,儿子们围在老人身边,看着年迈的父亲那望眼欲穿的眼神,那里是牵挂、失望,父亲那回不去的岁月,只能留在记忆深处了。   
    老人已经苍老了。在他晚年,经常患病,多次到洪湖市人民医院住院,儿女们都非常孝顺,现在老人脸上布满了皱纹,鬓角生出一丛丛十分刺目的白发,老人是个感情丰富而又容易激动的人,他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很多,所以心里的感慨也很多,甚至,一说起话来就要带几分感叹味儿。到了晚上,睡不了几个小时,白天,一个人时,他总想挺着胸,杨着头,手捏着衣角,眼睛看着远处,看着蓝天深处的白云……那是天堂吗?
    想到老人,那渴望的眼神,对亲人的牵挂,我忽然明白只有亲情是温热的血液,流淌在我们的身体中,温暖着心灵,温情是冬天的一把火,照亮了自己也照亮亲人。同样,在这个寒冷日子里,我穿着厚厚的衣服,躲在家里不愿意出去,冷落着别人,也封闭着自己。
   眼前的老人,多么希望时光就定格在这里,而我,好像听听到了他的哭声,看到了他那颗苍老的泪珠。  
   老人有一个愿望,多次交待孩子们,把他祖母的骨灰和灵魂迁移到小镇,自己归去后,永远陪在祖母身边,让亲情永恒!这是一个普通人的追求,它凝聚着梦幻的力量,更是展现一个个普通中国人的质朴。      
    死本是中国传统回避的词,而现实在人生的最后阶段,渐弱的生命好像一片被风吹的树叶,最好是让它高高飘走、消失,保持人生最美丽,最健康的一面。 
    我知道人死后一切都会消失,但我却一直坚信,人的灵魂不会离开家乡,在家乡土地上,他付出了太多的责任和汗水,太多的亲人和朋友之间人间情缘,它是生命和情感的延续,它们浸透了家乡每一寸田野,每一寸河流,家乡有了他高尚的灵魂和鲜活的生命,更能获得生命的永恒!

                
                                       

文章评论

福成兴

人这一生,曲折不平,实属不易,生活所迫。

清荷

好长的文章啊,命运多舛的苦难经历可以拍一部电视剧了。随着友的笔墨,重温那个年代特有的手艺人的生存之道,和只有影视剧上才能看到的久远的生活场景……

清荷

你的文信息量大,真情实感,材料详实,具有时代特色,耐读耐看,可以向报社或者网站投稿。[em]e179[/em]

花开富贵one

风雨人生路在哥哥的记录下如一幅久远的画面,东流逝水,叶落纷纷,茬苒的岁月让人久久难忘!祝福哥哥幸福永远![em]e160[/em]

#@淡雅[em]e327801[/em]静@&

好一个手艺人的风雨人生,让人们想起了老一辈艰辛,幸福而又对生活的那份执着,真令人敬佩[em]e179[/em]。祝哥哥幸福快乐![em]e160[/em][em]e181[/em]

菜菜

肖姓手艺人那艰辛的人生历程,不仅让我看到了历史的变迁,更看到了他性格中闪光的坚强;他的经历,就是几百上千年来,祖祖辈辈的手艺人背井离乡去谋生的一个历史缩影。

甚者更甚

战友:晚安好!那遥远的年代,就像一幅画卷展现在眼前丶

父子兵

细腻的笔锋,点缀着童年的记忆。亲情永恒,再现了那已逝不再返回的过去。又见到才华横溢的文章,字字句句动情动意。勾起了许多许多美好的童年情趣。那么纯、那么真。谢谢战友的美文,让人久久难以释怀[em]e163[/em][em]e160[/em]

陽光【忙 回访不定】

愿我的留言是一轮太阳,为你送去吉祥; 愿我的留言是一束鲜花,为你带来芬芳; 愿我的留言是一段心语,为你送去祝福; 愿我的留言是一首欢歌,让你心情快乐舒畅! 祝:事事顺心、健康吉祥!生活幸福!周末愉快!

芬芳

写的太好了! 对于死亡,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时刻做好准备,完成生前你的愿望,不留下任何遗憾,让人生别一样的精彩。

芬芳

每一次拜读您的作品,都让我感动,直朴实质的语言总令我产生无限的遐思,感谢作品。又一次让我回到了童年时代。

芬芳

欣赏,流年里的情怀,就这样翻开了尘封的记忆。心仿佛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慢慢被注入曾经有过的经历,儿童时光,这些不仅属于我,还属于那个时代的人,更属于未来,告诉子孙们不要忘记了,那些曾经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