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踏雪泥

童年的回忆之一

围  猎

文 飞鸿踏雪泥

年逾不惑，常常回忆起童年的很多趣事，那些事情虽然过去了许多年，却没有随着岁月的消磨而淡化。特别是少年时代随大人们放鹰围猎的往事，至今想来，依然历历在目，不禁莞尔，乐趣无限。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十年浩劫刚刚结束。神州满目疮痍，人民食不果腹，百业凋零，百废待兴。在农村老家，田地还没有联产承包，人们劳动之余，无所事事，百无聊赖。不知从何年开始，我们村的孙氏族人染上了放鹰围猎的习惯。每到秋收季节，精于捕鹰的孙氏族人以家鸡或家鸽为诱饵，张网以待，不久就将远处飞来的贪嘴野鹰捕获。经过一段时间（大约一个月左右）的熬鹰、饿鹰等高强度的人鹰对抗，将野鹰驯服。野鹰与主人日久生情，任凭主人呼来喝去，不即不离。此时，已是深秋或初冬时令。极目远眺，麦田绿浪滚滚，一望无垠。围猎的大好时机来到了！大人们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我们一群小伙伴们亦是喜不自禁，跃跃欲试了。

冬日的某个上午，蓝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朵白云，几头小马驹儿惬意地啃着麦苗。我吃过早饭，以到野外拾粪（计划经济时代为家庭创收谋生的一项简单劳动）为由，向父母打过招呼，邀约三五个要好伙伴，早早来到孙氏族人准备围猎的出发地（一般为生产队里喂养牲畜的地方），以便即时随大人们出发。

上午10时许，驯鹰人臂擎苍鹰，随猎者牵三五条猎狗，于是，围猎行动就开始了。围猎队伍多时近百人，少时二三十人，摆成一字长蛇阵，朝着茫茫野田进发。围猎大军过处，人们吆喝声、猎鹰鸣叫声、黄狗狂吠声、脚步踢踏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队伍浩浩荡荡，烟尘接天，场面蔚为壮观。

此时，不禁想起了北宋大文豪东坡先生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词：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欲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彼时的我，乃一介布衣，比起东坡居士围猎的队伍来，何止是云泥之别！但有苍鹰、猎狗相伴，百十青壮相随，已不知“今夕何夕”，“其喜洋洋者矣”！

围猎不久，陡然发现一只野兔惊起，迅速向远处遁去。主人怒声呵斥，得令的苍鹰如离弦之箭，疾速追去。眨眼之间，三两个起落，苍鹰已将野兔打翻在地，拿于爪下，鸣着得意的叫声，呼唤着主人的到来。少顷，气喘吁吁的人们赶到，毫无愧意地将野兔收入囊中。俄而，人们继续上路，又开始了新的围猎行动。如此反复，半天过去，围猎队伍已收获十数只野兔。不知不觉间，已是红日西坠，晚霞满天，到了返航的时候。在回去的路上，大人们高声谈说着围猎的细节，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围猎中，很少有野兔能逃掉灭亡的厄运，但也有意外。在一次围猎中，苍鹰碰上了一只“老毛兔”（十分狡猾、经验丰富的野兔），当苍鹰快要追上下击之时，只见那只野兔猛然回头，将苍鹰闪了个趔趄；就这样，追的迅捷，闪的突然，苍鹰竟然拿野兔没辙，最后只好作罢，任凭野兔逃去。

我和小伙伴们尽管早已饥肠辘辘，当然，猎获的野兔也没有我们的一份，但我们目睹并体会了惊险刺激的围猎过程，品尝到了成功的喜悦，我们不后悔，我们累并快乐着！

通过围猎行动，使年少的我们过早的明白了一个事理：奋斗人生，享受过程，收获成功，品尝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