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个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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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为什么要和生离死别,和悲歌联系在一起?

 

    是因为虞姬么?是因她拔剑刎向自己,永别项羽,永别心爱的男人,以命相送?

 

    可是,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本是田间路边野草一般疯长的你,在晚春,在初夏,花红如血,似天边的落霞燃烧在凡尘间的一幕景。你卑微着你的美丽,恬淡着,独自妖美着,夕阳落了,月亮缺了,你依然是你,无意与外在的高贵,与招人艳羡去平分一帛倾城色。你的美,即使无人识,你还是知道,你是你的妙人儿,是大地的野生植物,自由自在,是光阴里的动人花朵,翩翩轻盈。孤芳自赏也好,无需庸俗的追慕之声来萦绕,你更知道,那些真正不离不弃永远陪伴着自己的,是无涯光阴里的宁静、安详和空寂寂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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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有人将目光久久为你停驻,你依然还是你,花开旖旎,花落无言。开着落着,一年一年。

 

    无关哀息,无关悲泣,你只是你——总也不拒绝美好,也总不回避生命的残简断壁,自顾自地开到,花事荼縻。

 

    就那样,开呀开,貌似脆弱,实则决绝。

 

    决绝,是的,坚定的决绝,与你柔弱而美的外表比起来,是这么的不相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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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是美丽的。纤细修长的茎,柔弱得仿佛承载不了薄薄的花瓣似的,万般心事藏在花间上,欲诉还休,冷艳斜阳里,因风而飞舞,无风也摇逸。风来若蝶,风去如美人含羞而立,无声地唱着一曲,更一曲。

 

    蝴蝶满园春是你的另一个名字,还有舞草也是你。这样的你,有风和的声音,有清阳的味道,美丽着,动人着,在属于你的季节,田间山坡上开,路边上也开,开在任何一片可以生长的土地,是与草根相怜惜的花朵,成片成片,一茎连着一茎,虽然卑微,纤弱里却有一般真气在,不会为了谁而去奉迎什么。

 

    多么清真而自由。

 

    是野生花呢,即便如此,也总是无法让人,忽略掉你的美丽。

 

    忽略不掉你的美丽,于是从霸王别姬之后,听闻古人就将你和虞姬联系在了一起。从此,你寓意了这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和悲切切的以歌当泣。是曲终人散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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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诞么?有些。

 

    可你无力去辩解什么,也无需去分辩,你沉默。更多时候,你知道,无言,也是归真。

 

    谁让你,是野生的花朵。是野生花呀。

 

    更因为你的花瓣,沾染过虞姬离世时的鲜血。那洒落的一片殷红啊,不偏不倚,正好落向了你。偏偏是你。也因为你,目睹了这个女人,宁为玉碎也不愿苟活在世间的悲壮之举,目睹了这一折惨烈到让人心痛的,生与死的别离。

 

    如果不是因为虞姬,这个楚霸王最爱的女人,这个宁可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要成为心爱之人在战场上的负累的女人啊,你或许还在田间舞蹈,在夕阳下无声地歌唱。可是,人们到底还是发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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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发现,你其实一直都在那里,一直都在的。在爱美之人的眼睛里。

 

    只人们将目光再一次移向你的时候,已经是以另一种眼光来重新审视你了,已经是一定要将你比作生离死别花,将你无声地歌唱,当作悲歌来演绎了。

 

    更是移你至花圃,并且唤你,虞美人。

 

    虽然,你一直很美,即使没有虞姬洒落的血。

 

    虽然你非她,她也不是你,可是人们偏偏要将你惊人的耽美和清丽,当作是虞姬的魂灵来铭记。

 

    有什么办法呢,你是野草啊,是草根,人们铺排你的故事,也并非出于恶意,因为他们太爱虞姬,因为在这苍茫的人世间,太需要无邪意重的情义来温暖悲凉,所以一厢情愿的将你比作她,比作曲终人散的悲泣,好让脆弱的内心有一种寄托,有所依附。谁让你的花瓣,看起来和她的鲜血一样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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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还是可以做你自己的。不是么?

 

    别人说你是什么,并不代表你就是什么。这,你一直都知道的。

 

    你的名字还在诗书里被人铭记受人推崇,从远唐,从坊间,从李煜的“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绝唱里,从怀抱琵琶的美人指尖,绵绵而来,轻拢岁月的烟云,慢捻成一曲又一曲。是苏轼的“夜阑风静欲归时,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是蒋捷的“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也是辛弃疾的“蓦然敛袂却亭亭。怕是曲中犹带、楚歌声”……

 

    太多。太多。

 

    读过难忘,仿佛似曾相识,多少美妙和凄凉,尽在时间的江流上,朝飞暮卷,落花如飞雪,无论经过了多少年之后再翻启,内心依然会疼痛,会沉溺其中,是那种难掩的倾心和总也忘不了的真意。

 

    那一刻,万籁声息,那么静。

 

    那么静。

 

    内心已是,万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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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茶青禅  编辑:月倾城  音乐: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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