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旭明

一


“我们醒来都是罪人啊！”一种声音忏悔
一些脚步上浮
一群笑容开始沉没
暗黑的哲学从灵魂的群山初升
像浓烈的味道四散开来
一部分停在想象的树梢
另一簇从叶脉间攀上天空的鱼肚
同有潮汐的生命一般
不断前涌，又不断后撤


暗黑之门朝我洞开
城楼上空的月亮开放成一种结果
我感知到星光的慰藉，正搀扶黑夜
远望的道路站在不断上演的故事身旁
目光则和家人缠绵悱恻
有人传唱的音乐不时从心底传来
弥漫在整个空气中


我欲昏昏睡去。枕在黑暗中开始饮尝孤独
梦只是一张网，厚度由时间叠加
很多人在上面冬眠
依稀看见大海飞得很高
看见一股鱼腥气从海水的羽毛中跳跃出来
看见阳光将它的气味撒向深蓝


二


“我们给你天空”，某种声音狂喊
思想是暗哑的
当犀利的眼神劈开天空的一角
只是为心灵的羊肠小道补充借口
为自己寻找日月星辰过后
通往生死之门的桥梁
酒杯倒在原始人的部落
它睡觉的姿势与传说的故事一样吻合


我想给暗黑来一次干净的注解
但山茶花跟随春天早已远离茶马古道
当精神再一次越狱
我只能用情义供养古典
用天山雪莲冰敷燥热
一程又一程的梦铺设在香烟燃起的床沿


一场北风脱去了外衣留下刺骨的冰刀
治疗黄昏的头痛
话语或是徒劳，但比所谓的偏方来得透彻
用夕阳西下止住奔腾的血液
用宽阔医疗拮据的眼神
此时，我更应该踩住呼吸
让生命的体征趋向思考
让每一次叹息都成为生命河流改道的可能
让盘旋的鸟告诉我
质朴的生活休憩的方位


三


“打倒一切”。有无知的声音叫嚷
黑暗的影子变成森林的模样
在疾风的马背，欢乐颠簸着微笑的行囊
——那些藏着春夏秋冬的箱包
有一些平静用目光谱曲
有一些暗流像不断下落的影子
被暗黑的礁石撞击
溅起无法解脱的日子
暗黑又是空虚的
空虚的磨盘碾压着艺术里的真与假


流出泡沫般的真相
海岸则做着跳跃的移动
误认为是思想闪烁的精华
就像有人骑上骏马
也无法捕捉闪电。此时
谁更愿意相信平平常常的烛火
相信灵魂圈养下美丽的童话


四


“一切都会醒来”。某种声音呐喊
你的裤子和她的底裤是同一种颜色
也是同一种劣性。有人热泪盈眶地
用力挤掉村庄的荒芜
越来越感慨的人朦胧着我们，他们
以及继承的下一代
季节在老花的眼里模糊了肤色
当阳光收起羽翼
当穿堂的西风切开腠理
露出的无知就成了时髦


沿着暗黑的轨道
簇拥着倒影在天空中的云朵
此时，我又更愿意相信没有修剪的花枝
和矗立在雨的季节中的树木
相信反转过来的生命
正不断架构另一张荒芜但充实的面孔
也相信空虚和寂寞隐藏在暗黑的山体
等待贪婪的发掘


那些被海洋抛弃的陆地
沉思就搁放在茶杯的旁边。一连串的答案
充斥着即将被否定擦去的房间


五


“下地干活了”。爷爷的声音高喊
土地，怎样的土地
在情怀的培育中发芽
在如梭的期盼中变换着颜色
白山黑土，黄土高坡，红色丘陵
一代代人界定着自己的土地
又界定着自己


迷惘像一个巨大的牢笼
思考的鸟始终挣不脱羁绊
挣不脱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绳索
朴实的人们从土地的脊背上走过
迎着东方的鱼肚白，挑起生活


我始终找寻不到那里暗黑的标记
找不到生命年轮里的斑斑点点
或许在爷爷的烟袋锅子里
它们早已烧干殆尽
看不到所谓的暗黑学说
如何贴着地表侵入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