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灵狐

　　天麻麻亮 　（生活随笔）

个人日记

　天麻麻亮，六点半的闹钟准时敲进梦里，美伦美焕的梦境在遗憾与不甘中被震成碎片。沮丧地掀起惺松的眼皮，让意识逐渐恢复。我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臂在空中杵了杵，新的一天从黑暗中开始，又将在黑暗中结束。深冬的清晨四壁凄凄，没女人的被窝黯然神伤，电褥子给予的化学温度不带一点情感色彩。灰蓝的日光灯摇摆出橘黄的情调，显出一丝暧昧与柔和。
　每天从被窝里爬出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那些零零碎碎纤维制品去伪装自己，把自己装扮成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不厌其烦的进行着兽与人的蜕变。有时看起来很滑稽，但就我们生活的这个球体上最高级的动物而言，是必须的，也是无奈和残酷的。
　　今年的冬天怪怪的，一场大雪早早的眷顾豫北大地，西伯利亚的寒流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大雪、小雪、中雪一场接着一场得来，苍茫的大地一缟素衣，骤然的寒冷铺天盖地。2012年的冬天被拉扯的又冷又长。零下十五度的低温很是少见，经低温洗礼过的人们一个个缩头缩脑，无端的都矮了一截，像是被开水烫过的毛料制服那样，皱皱巴巴，蔫蔫搭搭的。厨房里的水瓮每天都会结一层薄薄的冰，做饭时破冰取水，每天的瓮壁会留下一圈晶莹剔透的冰凌碴子，一圈圈的好像清冽的年轮。木质柜橱里的白瓷碗冻接成呆呆的一摞，任你怎么摇晃也发不出那“呱嗒嗒，呱嗒嗒”的恬噪声了。玻璃窗每天早晨因冻结而绘出美丽的图案，有的像雄鹰展翅翱翔，有的像孔雀翩翩起舞，逼真而又细腻。
　　天麻麻亮，一切都在朦胧中醒来，街筒子里的风被街道两边的房屋阻挡的极不舒服，开始狂躁起来，拖着长长的尾巴呼呼的踱步，骇的低沉的薄雾忽东忽西，躲来藏去的。一些隐在背影里的残雪没有融化，肮脏的附着物爬的它们黑一块，白一块，紫一块，斑斑剥剥的瘫在那里。
　天麻麻亮，为了贤妻良母，为了娇儿乖女，为了最普通的生活基准，在即将凝结成冰的空气里，我把自己武装成一只慵肿的北极熊，只露出一张历经苍桑的无奈面孔。冻的通红的瘦削鼻梁一马当先的冲开浓浓的寒。九六年出厂的摩托车像极了古董，差点老的掉牙，稀哩哗啦的哼出委屈的节奏，有点像患肺气肿病的二大爷那有气无力的喘息声。
　　天麻麻亮，一只芦花公鸡领着几只杂毛小草鸡在粪草中咕咕地觅食。一只发情的瘦母狗比我起的还早在街上骚情，一黑一白的两只小公狗还不到它的肩胛骨那么高，掂着脚尖轮番在它红肿的屁股上嗅来嗅去，好像真的能嗅出一朵花儿来。嗅几下赶忙跑向路边的水泥线杆下，抬起后腿滋出一股滚热的狗尿，一霎时雾气腾腾，骚味冲天。瘦母狗满脸一副狐狸样，低垂着尖俏的下颚，意乱情迷的丹凤眼微闭微张，麻杆一样的四条腿呈两个大字型牢牢地抓着地面，唯恐乱了阵脚。脸上布满了得意和陶醉。
　　抑或是忌妒羡慕，抑或是愤恨羞耻，我不知道我当时的面孔是否狰狞，搜肠刮肚的我酝出一口老痰疾射过去，呼啸着与狗耳擦肩而过。瘦母狗倒像无动于衷，漫不经心的抬起一只眼皮对我飞了一个狗眼，大嘴叉子咧了咧露出了像是笑的姿态。随即光秃秃的尾巴左右的摇了两下就又进入了一种不知羞耻的小破鞋状态。
　　天渐渐亮了起来，不远处的村庄轮廓也逐渐清晰。东天微弱的鱼肚白向灰蒙蒙的天空扩展，丝丝缕缕的在天际漫延。寒星隐去身影，大地拭目以待，期盼着苍穹吐出那枚灿烂的红果。无数菱形的霜粒攀附在路边的枯草上，等候着阳光把它们幻化成一种新的生命。一个走神，一个眨眼或是一个不经意，再抬头看时，东方那道神奇的帷幕已经拉开，一道绛紫嫣红的彩带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擎了出来，万道霞光捅破无尽的苍茫，束束彩虹浮上绿瓦红墙。天空秀丽瓦蓝吐纳着丝丝柔美，几片白云翩翩起舞，各领风情，大地在这一刻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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