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灵狐

奇怪的电话号码

个人日记

初中毕业，我和夏兰都没有兴趣再深造就双双辍学回家。其后我们处过一段时间，夏兰也喜欢我，说我幽默，说不定能发展成一位喜剧演员。每逢有村放电影我就揣着包瓜子掂着根三节棍吊儿浪荡的去她家喊她。站在她家墙外的槐树下揪长嘴唇“吱儿”地一打胡哨，她家的花狗就叽哩咣荡地就破门而出，这小子没少受我的贿赂，我扔给它半截火腿肠，剩下的半截我吃了。随后夏兰的妈妈支扎着两只胳膊拧着屁股就跑了出来，吊着脸子喊“兰兰不在家”。抬脚朝狗腰上踢了一脚“你说你黑惊半夜的浪啥浪，给我回家去”。踢起踢狗踢掉的一只鞋哐的一声关了大门，夹住个狗腿“嗷、嗷”直叫唤。
　　夏兰的父亲在乡供销社上班，属于吃国粮的公家人，有人说夏兰也要去供销社做售货员呀，也要去吃国粮呀。狗屁国粮，还不是我们这些土行孙养着你们么，我朝她妈的背影“噗“地吐了一口痰，痰便粘在了门子上一点点地向下垂，拉了很长的一条才线落在地上。
　　说句良心话，也不全怪人家看不上咱，你说穷就穷呗，如果给咱一副好皮囊也算哈，别说潘安之貌了就算是像赵传也敢恬着脸唱唱我很丑但我很温柔不是。。人家都是上身短下身长看上去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我哪也是上身短但美中不足的是下身更短还带内八字，整个一五大郎他大爷。年纪轻轻还一脸松皮，老气巴巴的。瘦干、干瘦的像是和金字塔里的法老在一起风化了四千八百年。我都不敢照镜子，总觉得每面镜子都转像。
　　这事儿说起来全怪俺爹，你说中国五八年重灾荒，大跃进，反瞒产三年灾难，民不廖生，三千七百五十多万人被饿死。这才刚好些，咸菜窝头的能填个半饥不老夜，你有什么能力去优化人类。母亲不至一次对我说，怀胎七个月就生了我，刚生下来像个剥了皮的老鼠，红赤赤的不睁眼。接生婆头朝下提着我，屁股都打青了也没哇出声，只说这孩子白搭了，母亲没舍得扔一点奶水一点奶水的往我嘴里抿，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天一寸寸的我还是长了起来，虽然有些不如人意。母亲怕我不成人在一个神婆的指使下认了南丁老爷做干爹，直到现在逢过年过节的还摆了香案让我叩头，嘴里还嘟嘟囔囔地絮叨：南丁老爷呀，保佑你的干儿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哈。我哪总是很不情愿的喊：妈——，这啥时是个头啊？我都快应爷了呀。
　　这话扯的有些跑题了，再说我和夏兰也爱过也吵过也哭过也笑过，最终还是分了手。由于社会体制的改革个体承包经营的浪潮席卷全国，老实巴脚的夏兰爸也回家种地了，夏兰也没做成售货员，倒是嫁了十里外的一个家境殷实的人家，听说生活的还不错。我哪也就死了心，爹狠狠心用半头驴给我换了我现在的妻子，一个胖乎乎的傻女人，真诚、善良，踏实、能干，我心中的蒙娜利傻。
　　和夏兰分手后我们便没怎么联系过，也就是她回娘家时偶尔的见到一次，我们也只是顺口聊些家常啊生活啊驴尾巴吊棒锤和感情不沾边的话，从来没有过唧唧歪歪、暧昧不清过。我是一个在生活上比较严谨对感情对家庭绝对负责的人。
　　（笑啥笑，我说的全是大实话）
　　　　
　　我梦中的夏兰都是开心的，还是那副少女的模样未曾变过，一件有着大朵牧丹华图案的上衣总是喜欢掖在蓝色的牛仔裤里，丰满，雅致、热烈和快乐。哗哗的笑声让我不忍从梦里退出来，飞扬的秀发像只飘动的蝴蝶。也只有在梦里我们才可以尽情放纵自己的欲望，交流我们的情感而不怕被人说三道四、家短里长。今天夏兰好像有些郁郁寡欢。我问她怎么了你，脸色这么差，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和老公闹别扭了。她说没什么，今天爹二年忌日来上坟的可能心情不太好。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我说你开心些，这么长时间了，该过去的就过去吧，自己身体要紧。她点点头说“恩”。
　　桃树上的叶子一层压着一层的密密实实，风刮不过来显得异常闷热，我浑身只冒汗。这时两只老鸹哇哇叫着从天上飞过拉下一串白色的稀屎，差点落我一头。我拉着她的手正要往桃园里的窝棚里钻，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呜哩哇啦，呜哩哇啦。她接了电话说要走了，妹妹在那边等她。我只得放开她的手说：那你走吧，要不我给你摘几个桃吧，一会儿你们哭累了吃。她说算了，这么多的桃毛不好拿，再说有人问起来也没啥说，我给你丢个号码，你记住吧，有机会时给我打个电话。夏兰在地上拾了截干了的树枝把手机号码划在了地上135252……。
　　“就这吧，我过去了哈。”说完就匆匆走了出去。
　　“夏兰”
　　我叫了一声。夏兰顿了顿回过头但是却很诡异的给我笑了笑，露着白森森的牙齿。我只感到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停了停才突、突、突、的友跳了起来。一阵风忽地吹了过来，身上的汗毛都被刮的竖起来，像是身上扒了一层蚂蚁。我想
　　这是怎么了？
　　这时，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以为是日本鬼子要进行大扫荡，赶紧躲在了一棵桃树后面抓一把土准备还击。抓起土感觉不对劲，怎么有点凉唧唧，滑出出的，低头一看，“欧儿”一声差点背过气去，原来是一条蛇。我天生怕蛇，如果骑洋车去地里干活碰上一条过路的蛇我是不会跑的，“哇”的把车子一扔坐在地上抱住头一直拨拉，人常说蛇会数人头发，谁被数过来就没命了，我是属于条件反射把头发弄乱让它数不过来，这样我就不会死了。妻子知道了我的弱点，总是挤眉弄眼的笑话我。有一次我在地里锄地，顶着日头哼着小曲正干的王朝马汗，妻子摘了一根又粗又长的老豆角子“日”地扔了过来，一面大喊“长虫”。豆角子飞过来在我脖儿梗上盘了三圈，我“哏儿”的一声背了过去，妻子呼天抢地的把我喊醒说再也不敢了，我说再这样给你离婚。
　　还有一次被蛇吓到怪不得妻子。我们在她娘家那里种了几亩红薯，红薯出了后要下在地窨子放到过年才要卖掉，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过日子不会打算是不行的，小小虫儿跟着眼面糊飞只有你跑的道是没有你打的食儿的。红薯快出了，我下去清地窨子，要把里面上年留下的烂红薯根儿清出去，用小铲子把地窨子墙壁锵一层，然后再用一个烂碗片子盛了硫磺点燃盖住口闷三天，这样经过清理消毒的窨子放红薯就不会坏了。我们这里的地窨子都是先挖个四到五米深的直筒子，然后在两面各掏一个洞，一般洞都是两米宽三到四米深，太大了怕不安全挖塌了再。地窨子口用砖砌的很小以用来冬天保温，因为妻子比较壮硕我发育的比较玲珑，一般情况下下窨子这差事就交给我了。
　　妻子把绳子的一头绑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上一头扔在窨子里，我把手电别在腰里攥紧绳子往下出溜，出溜到底儿后拿着手电往洞里一照，一条蛇，盘在洞里。正昂着头伸着舌头对我笑，表情相当的暧昧：“来啦，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一个春天，一个夏天和大半个秋天了，你怎么才来。”说完就张开嘴扑了上来。这次我很自豪地有没“哏儿”也没晕，只是原地不动抱着头在那里叫唤，也不知道爹呀娘的喊的啥。妻子在外面吓的直跳，以为我在下面被狐狸精强暴了，以英雄救美的态度大义凛然的跳了下来，绳子都没顾得上抓，“腾”的一屁股落在我头上，差些把我蹲了个不能自理。妻子一看是条蛇，冲上前去大脚一蹬，一只玉手手抓住蛇的七寸，三抖大两不抖大蛇就不动了，垂的直溜溜的像个牙签儿。随后她打电话让我哥过来续下一只桶，她捧了几捧土把蛇压在下面让我哥拉了出去，哥拉的时候妻没对他说里面有条蛇，我哥也怕蛇，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我父亲是不怕的，不知怎的到我们这里就坏了风水。。哥把桶拉出去后妻才对他说你倒土时小心些哈里面有条蛇，我听到我哥很响的“哏儿”了一声，不知晕没晕，但是等我出来见到他时仍是活着的。
　　再说外面一声巨响后我抓到了一条蛇把我吓醒了，我看了看表快十点了。有时做恶梦时我会吓的呜呜的怪叫，妻子在身边时会紧紧的捂住我鼻子，说不出气就憋醒了。
　　街上不知是谁死了还是过三年。三眼子枪咚咚的放，响器在吱哇吱哇地吹。梦里的情景清晰可辨，夏兰的笑让我心有余悸，电话号码的十一位数字好像在我眼皮上跳。一般的梦在醒来后是模糊的，隔三拉拉四的，像这样如此清晰的记忆我还是第一次。人好说好奇心能杀死牛，我也不例外。我很忐忑的照着梦中的号码一个字一个字的拨了过去1—3—5—2—5—2……。我想看看这是谁的号码和我这么有缘，最好是个女的，还要是个美女。我龌龊地笑了，模样相当的猥琐。
　　电话通了，吱儿吱儿地响，我很紧张，手心里出了一把汗，有种偷情的感觉。要是妻子在跟前就好了，最起码被人抓到打个半死不活的她还能把我拉回家，或是伺候我或是把我给活埋了，至少能落个全尸。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我揪起的心噗喳放了下来，停了片刻又拿起手机拨了过去，照样把心揪了起来，这次通了有人接。
　　“喂！”“喂！”…
　是个男的，纯爷门儿。我很沮丧的要挂电话，想要骂娘。
　　“喂！你是找兰兰不是”？
　　“啊！”
　　“我是兰兰她哥，这兰兰手机，你以后就别再打这个电话了”。
　　“夏兰哪，她怎么了？
　　“…呜…呜…呜…”。半天没人吭。
　　“你他妈倒是说话啊，她怎么啦”。我感到我心一点一点地往下坠，快砸到了脚后跟上。
　　“呜…呜…我可怜的妹妹呀，她今天早上送孩子上学，回来路上出了车祸，已不在了呀。我的妹妹呀，你死的好惨呀，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妹妹了呀！我的妹妹呀，啊…啊…啊…呜…呜…哏儿”！电话挂了。
　　我抡起巴掌“啪”地一声煽在了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但愿这是一场梦靥，那怕让我在梦里永远的悲痛不要醒来，愿用这飘渺的悲伤换取你真实的人生。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墙壁上白的刺眼，梦是见不得光的，就像水见不得火，我知道我确实是醒着的，窗外的三眼子枪仍不停地响，。吹鼓手在一遍遍地吹着那首《春天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如果有一天……”。
　　窗外几只画眉鸟在叫，马上就要过年了，马上就是春天了，你要永远安睡在春天里么，我的兰兰。
　　手机缓缓地掉在床上，我的泪悄悄的滑落下来，亲爱的，你在那里呀，我该怎么样寄托我的哀思，你还会不会再来到我的梦里，我愿在我的梦里永远的等你。


　　二零一四年一月九日于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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