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苍穹

岳父母大人钧鉴：

  婿不肖，因些许碎事致妻负气而出，不知所往。于夜半三更致二老难寐，为其之安危同吾共担心之，籍以花甲之躯，本颐养天年之龄，犹难安闲，此不肖一矣；身为人婿，外不能敛巨财以富家，内不能教子恤妻以安庭，此不肖二矣；身为长婿，行不能树之以表率，为不能效之以楷模，此不肖三矣。类上所列，不肖何止为三？然最难恕者，当属侵扰二老为之首，既为之首，以罪论之，犹弗过矣。今于人未口诛之先，吾自笔伐以示自罪，若犹难恕，愿任戳鼻以责，亦无颜怨矣！

  自妻负气出，辄辗转难眠，忧其安，虑其危，怜其拗，度其踪。忆结发至今，凡十四载，自问品行无愧于其，良知无愧于己，虽负气寝衽偶有之，然不消半日，前嫌尽释，卿我依旧。独今日不足道之细端，燃出走之引信，不辞而别，毅然决绝，若高空坠物之速，似利刃斩麻之快，别前之语犹萦于耳：“庸夫！无敛财之能，莫若去亡，徒谓男矣！”其讥剧非犀笔所能书，谤历非巧舌所能述。时虽若譬以辩，仍难息其忿。或于当初万不该奢名门而攀之，觊望族而觎之，徒落今日拮据使其罪之，使己窘之。然己之弱能难辞其咎。诚若其所常奚落：外不能遮风雨，内不能治饥贫，苟活何用？唯岳母一席言，若寒冬之火，虽远犹暖：“去则去耳，勿自责。吾之斯女，自幼拗矣，愚钝至虽理亦难喻，万望好生照料二子，拗女若归，吾定叱之。”

  吾闻之，疚愧愈难当，如斯巧语，令吾纵对妻穷毕生之恤，犹难报矣！稍钝之人亦皆闻出弦外之音，语外之意：贬女以慰婿，慰婿以图和，图和以冀女幸福。用心之苦几无痕！

  时近凌晨，犹难眠。竖耳以聆些微之音，期妻生悔而归，偶有夜归之人自门前过，喜疑其归，复细聆之，渐远，怅而和衣卧，郁郁入梦。见妻盈笑而来，携吾手以诉离别之苦，继相拥致喜极而泣，若无隙之初。猛醒，始知为梦，更觉枕之冰凉，以手拭之，方知尽为泪湿。

  呜呼！以海誓山盟而结发，因喁喁小事而生隙，誓为隙蚀，初终未料，若以怀柔之心待妻，以豁达之量处事，焉有今日之湿枕？或天下之夫妻盖皆如斯，然咄咄以致妻出，切切以盼其归，何苦哉？

  婿以柔赤之心待妻，妻以鄙夷之态对婿，其间皆为弱能掘金所梗，尝奢望竭己之能以使妻尽享天下荣华，终‘殇’。由是鄙夷愈甚，恶吾至髓。鄙夷甚则芥蒂生，恶至甚则矛盾起，及至委屈以求全，察言以笃行，犹难舒其之鄙，摒其之恶。昔之独立特行终嬗为今之唯唯诺诺，更彰己能之弱，如斯更迭，步步蜕变，以致辄生退意，然回眸以瞥子，舐犊之情顿生，纵忍辱以负万钧，苟安以度余生，终何忍弃妻子而去，偏安一隅？

  呜呼！婿欲尊而妻鄙之，婿欲安而妻讟之，时鄙常讟，愤懑盈于胸，积久难释，吾该何去从，谁人指之？

  今尽倾以诉于二老，或认之为泻盈，或解之为辩驳以卸责，婿皆受之，独相伴一生，白头偕老之初誓，将永铭于胸并力践之，恳二老监之督之。
 

  万望惜体！
 

                       不肖之婿于二零一一年十二月十七日零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