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

2015.5.18

今天天气非常好，虽然离上课时间还有2个多小时，校园外已经是孩声鼎沸了，这帮熊孩子每天都会有来的很早的，聚到一起就是打闹，其他老师都要到8点多才起来，所以，通常情况校园大门是锁着的，我没有大门钥匙，有时候下着雨我就只能把孙老师弄醒来，取了钥匙去开门，并叮嘱孩子们不要在操场上嬉闹，可是，天性顽劣的孩子们没有人会理会你，等你上楼，他们就开始了自由自在的嬉闹了。

我站在走到上梳头，看着道路边孩子们的身影以及挤满了人群的大门，心里也只能无奈。突然，看见一群孩子们围着我们班朱加发，朱加发则倚靠在村公所围墙的墙壁上，聚集的孩子越来越多，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心里纳闷：这是个什么状况？难不成又是朱加发欺负了人，遭到大家的攻击？因为朱加发经常打人，而且没有轻重，所以，我第一念头就是朱加发打人了，然后被群起攻之。

见外面没有什么异动，校工王老师也来了，校门也开了，孩子们一窝蜂地跑了进来奔向各自的教室，放下书包去到操场上嬉戏。

我拧着桶子去校门口水管处接水，四年级的刘启航对我说：“老师，朱加发被马蜂蛰了。”我一听脑海中快速地闪现出了刚才的情景，心理非常紧张：“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刚才吗？”

“不是，他是在家弄的。”刘启航告诉我。

“他人呢？”我焦急地问。不知道为何，只要听到说有孩子这疼那痛的，我心里就特别难受着急。因为山里的医疗条件实在不好。曾经也有某机构给大村建立的一个医疗所，也不知道何故成了废墟搁置在那里了。所以我特别不希望孩子身体有什么疼痛。

刘启航说：“在楼上。”

我本能地抬头却发现朱加发就站在了楼梯上，我一看心里一惊：我的妈啊，他的右眼肿的通红，两只眼睛已经只有一条缝了。原本红彤彤的脸蛋嘻嘻哈哈的模样，现如今是一副僵硬的充满疼痛感的面孔。

他的身后跟着一帮孩子，我走上前去问：“你怎么弄得？告诉老师好吗？”

听我一问，朱加发两眼流泪，那一刻我心里一阵绞痛。这孩子平日里嘻嘻哈哈从不知道痛，而我的一句问话，原本还带有一丝微笑的他居然很委屈似的泪水长流。

我心疼地问：“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刘启航替他回答说：“昨天在家放羊的时候，在山上被马蜂蛰了。”

我一听是昨天的事情，就说：“昨天？怎么不让你爸爸妈妈带着你去村医院看看？”

朱加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默默地流泪，我问他：“疼不？”他点点头。我知道他一定很疼。但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于是发短信给星星，问她有什么办法缓解他的疼痛不？星星很快给我了回复：没办法，只能吃点消炎药、止痒药，过几天就没事了。

没法，我只能对他说：“你今天就别上学了，回家让妈妈带着你去村卫生所看看，好吗？”然后，我让罗德飞把朱加发送回去。

罗德飞非常热心地帮着朱加发拿着书包护送他回家了。

打发了朱加发我回到住所，咪咪醒来了，我和她交流此事，咪咪说：“马蜂蛰了，弄不好会死人的，可是他们倒好，不当一回事。这要是在城里，做父母的都会急死的。”然后我们开始谈论起来。

那一日我们几个在一起吃饭，谈及陈万才在家访路上说的，他被狗咬过，我们当是吓了一跳，赶紧问打了预防针了没有？陈万才说：打什么针啊？我们这里经常会有被狗药的，从来都没事，也不知道要打什么针。我和咪咪当时就愣住了，怎么可以这样？

没想到小乔说：“你们怎么都这么大惊小怪的。有一次四年级有个孩子被老鼠咬了，郭娇娇也说要打预防针，说是会得鼠疫的。哪有那么严重。张老师也被老鼠咬过，不也没有事？”我和咪咪听得心惊肉跳的。这都是什么思维啊？

我和咪咪说：“鼠疫很可怕的。那个被狗咬的，容易得狂犬病。知道吗？狂犬病的潜伏期可以长达数十年之久。”

“没事，强哥，我们山里没有这么多的讲究。”小乔笑着轻松地说。

我和咪咪无奈地对视了一下，摇摇头继续吃饭。

我告诉咪咪，朱加发哭了，咪咪说，估计很疼，不然他不会哭的。

我沉默不语了，那张流淌着泪水的脸在我眼前不断地浮现，或许这个孩子内心深处也有一种期盼与渴望吧，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祝愿他早日康复吧！

后记：

在我们班男生中，朱加发是唯一一个没有给我写信的孩子。记得我当初写卡片的时候，我不打算给他，因为我知道他不会给我写信，甚至不会记得我，但我最后还是给他写了一张卡片，因为我知道，他也有尊严，也需要尊重。

朱加发学习一团糟，但是他动手能力还是不错的，有一天上课他的拼变形金刚，我很惊喜，就走过去鼓励他玩，我对他的原则就是只要他上课不影响别人，干什么都行。

我的手工创意课，朱加发完成的非常认真，虽然看上去他的作品没有什么内涵，但你不能说那不是他思想中的东西，只是我们读不懂罢了，就像毕加索的画，当初不是也不被人认同？不是也无法读懂吗？

面对这样的一个孩子，我们的教育显得很无能，因材施教因人施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让每一个人接受属于自己的教育呢？

2015.9.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