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年之二——雨季不再来

匆匆那年

        文:懒懒的猫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岁月无声,山水有痕。时光的河流,不断地涌向未知的前方,过往有些因为美好而让人掂怀,有些却因为伤痛而被记忆存留了下来。
       认识她,是在我十二岁那年,在临近开学的那一天,她随她的母亲从农村出来和她父亲住在了一起,住在我的楼上。因为她要读的初中就在镇上,离我们住的地方只有五分钟的路程。而我以全级第三的成绩考到了市里的重点中学,一直以为我会就读那间引以为傲的重点中学,直到临近开学却因为母亲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而让我不得不留了下来就读镇的中学,所以我和她即将就读同一间学校,同一个班,成为同学。
       母亲把她介绍给我的时候,她一直红着脸低着头,局促不安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其实长得很清秀,衣着朴素,显得有些土气,母亲说,她性格内向,腼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我点了点头,然后落落大方地和她打了招呼,约好第二天一起上学。
      第二天来到学校,因为我们情况特殊,我是考上市重点中学没有去读的学生,她是从其他学校转来的学生,我们都是插班生,所以先找到班主任报到,老师没有直接带我们去班上,只说,你们自己先去班里找个位置坐着吧。
      来到班级门口的时候,班上已经坐满了人,她怯怯地不敢进去。我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很多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我们身上。她停下了脚步,头低得不能再低,而我硬着头皮迎着那些打量的好奇的目光快速地扫视全班,直到看到最后一排有一张桌子是空的。我一把拉着她的手,就这样穿越了众多的目光,一步步地走到了最后一排直接坐了下来。
      当时老师还没有来,上课铃声已经响了,我们刚坐下不久,一个男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直接走到我们的位置前面看着我们,我也看着他,他看了我们几秒钟,却什么也不说,直接坐在了旁边另一组的男生的旁边。那个男生刚好也是一个人坐,所以只是笑着挪开了一些位置,并没有说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我很女汉子地强行霸占了那个迟到的男生的位置,而且还理直气壮地和他对视,没有半点的愧疚和不安。遗憾的是,那么多年过去后,我已经忘记了这位有风度的男同学的名字了,也不知道在他的记忆中是否还记得,曾经他有这么一个霸道的女汉子同学。
      她从此就认定了我这个朋友,邻居,同学,朋友,这样的多重关系让我们在以后的日子形影不离。她英语比我好,假期的时候她陪我一起学英语,我数学比她强,做作业的时候我总是教她,和我玩得多了,她的性格比以前开朗些了,不过爱脸红的习惯却一直都有,每次看到她脸红如霞的时候,我都觉得她那时候特别漂亮,有时心中暗自羡慕她的红粉菲菲。 
      我们一起度过了美好的两年的光阴,一起分享了那些属于情窦初开的秘密和悄悄话,初三那年,父亲工作调动,全家回了市区,而我也转学了,我不知道没有我在她身边的日子,她是否习惯,也忘记了那时候的我们书信里写的是什么。
      中考后,我选择了读高中,而她选择了技校,没有想到大学的时候,我来到了有她的城市里就读,她那时候已经工作了,在一家国企里开叉车搬运货物,我很难想象,那个动不动就脸红,说话温声细语的女子竟然开叉车。
      我们又见面了,经过了四年后再相逢,我那时候才相信,有些离别是为了以后的重逢,有些人兜兜转转,总会相遇。在那个陌生的城市,我马上拥有了唯一的一个熟人,朋友。
      我们都变了,长高了,长大了,头发也留长了。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是她车间的一朵花。虽然言谈举止没有以前那么害羞,可是脸红的习惯却一直还有,其实她比我还大一岁,可是在她面前,我总是充当姐姐的角色,她像妹妹一样依赖我。
      我大二那年,她把一个英俊的男孩子介绍给我认识,悄悄地问我,觉得那人如何。男孩家境贫穷,工作也不稳定,是个合同工,但对她很好,对人大方得体。我说不错,后来她就答应了他的追求,开始恋爱了。这是她的初恋,她像一只飞蛾一样奋不顾身地投入了这场恋爱中。
     我大学毕业后离开了这座不属于我的城市,回到了故乡,一年后,她传来了喜讯,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嫁给了这个男人,她准备好了,要和这个男人荣辱与共,甘苦相随。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世的一次檫肩而过,她和他之间的前世也许有着无数次的回眸与约定才有今生的因果。只是一路走来,坎坷难料,也许完成了前世的夙愿,了却了某段缘分,却又注定今生的离别,换来今生的伤痛。
      我以为她会一直幸福下去,可是因为工作不顺的原因,他学会了喝酒,学会打麻将赌钱,学会了晚归,打翻了醋坛的她渐渐地由等待变成了猜疑,宁静的家变得吵吵闹闹,我实在无法相信一个说话也不大声的女子会变成
他口中所说的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一个摔东西的泼妇。他彻夜不归了,她也不吵了,渐渐地变得沉默。那些逝去的温情,那些甜蜜,她独自品尝,独自寂寞地回忆。
     在远处的我和她的亲人却毫不知情,一直以为她幸福地生活着,直到有一天,他打电话回来说她疯了,进了精神病院,我才惊诧得一时无法言语。
     她父母把她从精神病院接出来的时候,我去看了她,一直不敢去看她,害怕她问我”你是谁?“她母亲说,她不认识任何的人,也不说话,她只是一个安静的疯子,安静得就如空气,仿佛不存在。
     我和她再次见面的时候,她认得我,可是我们之间却仿佛隔了很大的一条河,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无法靠近她。她待我,待她的父母也如陌生人一般,看人的眼神空洞得让我心疼。她不主动和人说话,我问一句,她答一句。我把电话号码写给她,她只看了一眼就把纸条放在了一旁,我有种预感,她不会打我的电话。
    是的,她从来也没有打过我的电话,我打给她的电话多数也不接,即使接了,也是我问什么她答什么,从来不会主动多说一句或者问我一句什么。后来我恋爱了,也不敢告诉她,怕自己的幸福刺疼她的心。
    她的丈夫终于闹离婚了,不愿守着一个疯子过一辈子,那个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在时间的考验中终于失去了他的耐性和同情。我开始后悔,如果当初我反对他们的爱情,是否就可以避免这一场悲剧?可是时光无法倒流,爱情的药酒,毒哑了她的声音,她不会再向我诉说所有美好的过往。
    她去工作了,可是老板一个小小的冤枉使她旧病复发,再次送到了精神病院,后来,她的母亲把她保护了起来,”藏“了起来, 连我也没有再见到她了。
   她将世间的繁华都关在了她的世界之外,孤独地踏上一条寂寞的路。也许她已经不需要懂得,不需要温暖,不需要爱情,只需要守着一份宁静到老。
   可是我怎么能把关于她的回忆轻易地抛弃,也无法将我们的过往尘封在心底,想起我们一起的那些年,每逢下雨,我便讨厌,而她却欣喜得很,她说下雨的声音很好听。
   一程山水,一更风雪,故园无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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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高山草

一个清秀害羞的女子,在生活的浪波里,变成了一个封闭了自我的疯女……这是社会的错还是婚姻的错?可怜的女人,让人心痛。。。

晓寒

看完了,情绪有些悲凉。

1212

辣椒,大学阶段,你也算是班花了!

雪之梦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封闭自我不足取,可选择适合自已的宣泄方式,才不致酿成悲剧![em]e160[/em]

1212

很多婚姻悲剧都是婚前不听父母的劝,自食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