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小径,越曲折无章的,越有纵深幽趣。
两旁松林又密集,仿佛引你到云深清凉地。在清风拂面的晨光里,
走一遭,耳边鸟鸣清亮,远远近近,像有人从阳光缝隙里撒下来的音符;
鼻尖草香粘露,缠缠绕绕,透着清,又似你桌前满纸的烟霞。
每天,穿过人潮人海,路过卖菜回家的老妇人,
转过一个走了无数次的街口,依然面容祥和安定,内心清澈热闹。
走久了,累了,或倦了,就幻想——借一把清风,一抹水声,空中作画,
一笔云,又一笔云,画我们世外的样子;再为你纺云成纱,剪绿成绸,
裁一挂帘,缝一件衣,住在白云深处。
我知道,这是一种逃避,一种退让。
人都是一点点退出去,退出一种人生热情,也许得到另一种清淡自持,
最后仍保有美好的看世界的眼睛和情怀。

无意中了解了一下音乐人浮克的作品,竟给我一种荡尽浮云,孤绝于世的感觉。
闲来看了他的一些资料,其中对他的一段愿望,犹记在心:
有时简直情愿像一棵树那样活着,不喊不叫,所有的情绪也只是叶子动一下,
四季在身边正常的经过,风来了身子摇两下,风去了就静静地沉默。
只有经历了飘摇风雨的人,才能更深地懂得,最终能退到自己的领地,
“静静地沉默”,是多么幸福的事。虽然他在表达里,多少有些落寞的凄凉,
但终归是自在于世,不惊不扰,不悲不喜。
以前工作的单位一出门,往右转一步,迎一坡,走上去,
过几座平房,左拐,就进了一片山林。
山林不大,但每年春夏之际,总能处处开满野花。

常一个人躲到那里,随处闲走,后来认识一位爱种芋头的老婆婆,
古稀之年,发白面善,总是喜欢微笑。因为周围有几家小菜园,唯她的小园里,
有芋头,而且长得亭亭玉立,不染尘烟的样子。
我看野花时,她可能正好要回家,便见她采一束,放在桶里带走。
有一次我下山时,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竟看到一座平房门口的泥坛子里插着一束黄白相间的花,我知道是老婆婆的家。
那时,风轻轻摇着,小小的花朵摆着,竟然那么好看。
后来一直特意留心她门前花枝,竟一直开个不停。
总有风,来摇,总有香,来飘。多少多少年后的今天再回想,那一幕真美。
也许是老婆婆无意的行为,但我总觉得,
她留在门口的花束,也许就是为了等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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