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浪子

 

 

 



    你，害怕流言吗？

    流言是一条蛇，一条有毒的蛇。
    当流言满天飞的时候，无异于一条又一条躲藏在草丛之中的，
    恶毒的蛇，因着合适的时机游离出来，吐着蛇芯子，
    用它的毒牙咬中你，让它的毒液渗入到你的血液里去，你无以还击。

    被流言咬中的人，不但会有切肤之痛，被灼伤到心力衰竭，
    有些人还因此而迷失了自己，更有甚者，比如阮玲玉，
    就凄然留下“人言可畏”四个字，撒手离开人世而去。

    我不敢说，如她这样的人一定是一个弱者，
    因为事不关己之时，总是看着无动于衷，说来容易。
    没有切身体会到流言之痛的伤害，只能说是一种福气。


 

    可是这世间，总是不缺少流言，也从来不缺少不惧怕流言的人。
    一步步后退，一次次低眉，在流言中受尽了凄冷、摧残和伤害，
    曾经明媚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凉成一朵枯荷。

    俯首低眉，习惯了隐忍也懂得了收敛，
    虽然看似寥落了，其实是暗藏着一根铮铮的骨。
    内心依然的桀骜，却学会了承受更多。
 

    那样的人，一定是在经历过无数次的招人诽谤和谣言铺排之后，才了悟兰因的。
    内心被摧残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的灼伤着，但恰恰，这样的磨砺也是修炼内心最好的过程。
    仿佛真金遇火，修炼到不卑不亢，看淡波折，更是不屑是非，任由他人评说，
    绝不会让自己，沦陷在那样浅薄的人和事当中，去做无谓的纠缠。

    其实也不是没有抗争过的。
    因为曾经更相信，面对邪恶，就是要用一种比邪恶更强劲的手段来对付它。

    只是有时，流言是空穴风。
    那些擅长用流言来铺排别人的人，内心总是虚空的，虚成了一道细弱的风，
    从阴沟里来，带着鬼祟祟的气息，更谈不上磊落。

    这样的风，躲避着你，知道不与你针锋，从边尘角落里阴阴吹起，
    穿过一个又一个弄堂，越过一道又一道后院的篱笆墙之后，
    就渐渐地，汇聚成了一片漫无边际的满城风。

    你想抓住它么？休想。

    有谁见过快刀斩断过阴风的身影？
    满城风呢，吹得你站立不稳，还钻进你的衣袖里去，
    或是从你的衣领间穿入到你的身体里，冷得你颤抖，冻得你浑身冰凉。
    还能挺起身躯来么？站立成傲人之姿？算了吧，除非你穿上一层又一层防风的衣裳。

    只是衣裳穿得过厚，总是累人的。
    裹得跟粽子似的，哪里还可以行动自如。越裹越厚的，还有满心的悲伤，与绝望。


 

    这样的时候，选择一个避风之所，抛开阴风的凄厉和摧残，不能不算是一种良策。
    风再张狂，总不能一直吹吧，还是有散去的时候。

    以一颗平淡心，守得云开见月明，总不是坏事。

    王安忆说，流言还好像是无形的浮云，笼罩着城市，渐渐酿成一场是非的雨。
    这雨也不是什么倾盆雨，而是那黄梅天里的雨，虽然不暴烈，却是连空气都湿透的。

    黄梅天里的雨，听起来多么诗情而绵缠，以为是缠人心魂的江南雨么？

    才不是的呢。不是。

    这样的一场雨，会让你的心发霉，让你的思绪受潮，总也干不了，是霉雨。
    连你的心和思绪都可以被霉掉了，长出一块块霉斑来，
    与你慢慢耗着，那份心灰意冷，除了你自己，再无人知。


 

    就这样了。

    很多时候，如果无人愿为你担当起一片天，那，只能是你自己，低下头来，为自己挡风，挡雨。

    就这样吧。只能这样了……

    流言还是一块阴砖，不知何时就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向你砸来，砸得你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疼么？当然。

    只因这个向你丢砖的人，被嫉恨烧黑了心，哪里还会顾及你疼，与不疼？
    可是，面对无法预知来处的伤害，除了承受，除了尽早离开，还能如何？


 

    因为知道，面对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要做到如何使自己跑得更快更远，
    飞得更高更广阔，让那些用流言铺排你的人，总也无法企及到你的身影和高度。

    也更因为知道，是非成败不过只是转头空而已，
    内心经历了伤之磨砺、痛之洗礼之后，这一棵长在天地间的大树，
    再繁茂，再璀灿妖娆，秋风一过，总还是要渐渐枯萎掉的，
    唯有素色光阴才是妥贴平静的素色生活。

    始终保持沉默，做真实的自己，其实是面对流言的，一种最稳妥的态度。
    不释不言，只有远意。

    是一个人的长恨歌，无关惧怕，无关孤独。

文章：茶青禅  整理：淡水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