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春天

我为美食狂

       自惊蜇的第一声春雷响起,春天,便大踏步的向我们走来了。

       春雨,风,花与草,那还不是春天的全部。

       感受春天,除了视觉触觉之外,怎么可以没有味觉。

       品味春天。用最真实的贪婪。

      

       小时候,我是分不清暮春与初夏的。乡村是块调色板,红的花,绿的草,蓝天白云,但那些美,都是静态的。花静悄悄的开,草静悄悄的绿,阳光静悄悄的一天天变暖,而小小的我,喜欢在放学路上摘一大把野花回家,用瓶清水养在窗前,看黄昏的夕阳在天际边渐渐低沉,看强弩之末的夕阳透过云层,拼尽全力将最后一丝光亮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看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舞蹈...一切的一切,我以为那只是岁月的常态。直到蔷薇花开。

       那棵蔷薇花,不,应该称之为蔷薇树,与我年岁相仿,待到我背着书包上学的年纪,已茂盛到大有将旁边那棵梨树覆盖的趋势。看不见它的根,被密密的枝与叶遮挡着。而遮挡着根须的枝与叶上面,如漫天星索样铺着另外一层粉红色的美的感叹号,那是一朵又一朵绽放的蔷薇。数不清的花朵,掩不住的惊叹。原来蔷薇的美,是张扬到让满天的春色也逊色三分的呢。而这美,带了几层耐不住寂寞的张扬,蜜蜂,是一群小蜜蜂充当着吹鼓手呢,嘤嘤嗡嗡的,忙碌在每一朵花蕊间钻进钻出。小蜜蜂是贪心的,那么多的蔷薇,忘了哪朵亲吻过哪朵漏掉了,于是急匆匆的飞来,又急匆匆的飞走。而蔷薇,仿佛也带了些许羞涩,未绽的花蕾紧闭,半开的花朵我见犹怜,怒放的花儿自带三分残败,有的甚至已经化作了春泥,在青苔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粉红色地衣。一阵轻风细雨拂过,带着一股香甜扑鼻,深深的吸一口,与盎然的春意,便融在了一起。

      春,就这样来了。

 

      一场无声润雨后,老屋旁边那片斑竹林便会献上一台重头戏。

      我的父亲,会用锄头围着刚露出地面的笋尖,细心的慢慢掏去带着春雨气息的泥土,挖到一尺来深,偎了一个冬天的竹笋便露出了全貌,我给它取名叫‘竹娃娃’。挖上两三棵,拿回家剥去长着细细绒毛的笋壳,一棵白嫩嫩的春笋呈现在眼前,拿在手里凉凉的,软软的,嫩得软得让人简直不敢相信,那样青翠挺拔的竹节是由这样柔弱的竹笋长成。

      剥完的白嫩的春笋不能久置,要尽快用盐开水浸上,不然,等不到下一顿饭功夫,这春笋便会变绿变硬。竹笋也是有气节的呢,赌气似的,即使是丢了性命,也不要做饕餮之徒的齿间败将。怪不得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们总将竹子喻为“气节”“坚贞”的象征。

      吃春笋,最好是清拌。不用酱油,深色的酱油一淋上,竹笋的玉白色恰似被玷污般。也不用香油,香油虽香,但腻腻的抢了竹笋的鲜嫩。只用盐、葱,或淋上几滴辣椒油,就成了。也许有人觉得如此处置过于简单,其实逾简单,品尝到的,才是食材真正的本味,不象现在的所谓那些名厨,味精鸡精一大堆,吃到嘴里什么味儿都有,就是没有食物本身的味道。而食用竹笋,调味品则宜少不宜多,就是这个道理。当然,纯属个人愚见。我一直认为,这样烹饪竹笋,它也会带些欣慰吧,如此,它才会将自带的鲜、嫩、脆全面呈现,清清爽爽的,嚼着有一丝回甘,又凉凉的,这尝到的才是春天的味道。

      也有人喜欢将竹笋与腊肉混炒,各有所好吧,我还是紧闭吾尊口的好。

              如果说竹笋给味蕾带来的是洗涤,是清爽,那么椿芽带来的,又是另外一番千秋赞叹了。

      同挖竹笋相仿,摘椿芽本身也是件很有趣的活动呢。

      香椿芽,其实,那就是香椿树献给春天的第一份贺礼。取一根长长的竹杆,用绳索紧紧的将镰刀固定在一端,再稳稳的将竹杆举起,伸向长在高高的树枝顶端的香椿芽,轻轻的勾住,再猛的用力一拉,一束椿芽便坠落凡间。

      香椿芽的香,是那种强烈的刺激的会抢了盖了其他任何食物香味的香。所以用香椿芽配菜,得选那类本身没什么特色香味的食材才好,否则,两种香味儿一掐起来,为难食客的味觉呢。譬如鸡蛋,譬如嫩蚕豆,这两者与香椿芽似是己成铁板搭档。也有独独将香椿芽用来凉拌的,我尝试过一两次便作罢,不经加热的香椿芽,食来那股子草本气息令本身的香味减分不少,而加热后食用,恰好去掉了这味儿。炒制后的香椿芽,香气不会削减,反而会随着热气弥漫到让你的嗅觉无处躲藏,左是个香,右也是个香,不赶紧大快朵颐怎么对得住香椿芽这万般的热情。

      椿芽分香椿与臭椿两种,两者外形简直不能分辨,只有靠鼻子头儿了。若是买到了臭椿,完了完了,你简直就是吃一盘炒树叶,而且是有股莫名的说不出味儿的怪树叶。

      与香椿芽比起来,韭菜更平常更普通。

      韭菜四季常见,但历来有“三月韭,香破口;六月韭,臭死狗”之说。春韭,更是有行气活血温中开胃之效,我是一直信奉“药补不如食补”之道,既饱了口福,又养身排毒,何乐而不为之。春韭,以第二茬最为可口,第一茬虽美味依然,但经历了一个寒冬,生长周期不免长了些,韭叶便避不开一个“老”字。而割下的第二茬,恰是两者兼顾了。其实韭菜也不只抢个三月,九十月份的韭菜也一样的香,总的来讲,食用韭菜,避开高温时节便OK啦。

      韭菜在我的童年记忆里,代表着一场家庭盛宴。记得那时候家里有一小畦菜地,有几垅种的就是韭菜,是我的父亲将野生韭菜移植栽种。不施化肥,不用农药,便比市场上售卖的韭菜生长慢很多,也细小很多,但香味却更浓郁。因为难得,所以家人舍不得暴殓了这“常”物。父亲总是将割下的韭菜洗净择好,一一整齐晾在筲箕内,另用一盆,打水,和面,我就知道,今日准又会饱餐一顿韭菜馅饺子。我的父亲是军人出身,在北方呆过很多年,学会一手好面活儿,从小在边上打帮手,我竟也偷了三分手艺。自夸自夸。直至现在,一见韭菜,我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饺子。可见童年记忆有多美好,又多么深刻。

      韭菜馅饺子好吃,但费时费事。简化下来,韭菜盒子也一样解馋。每次在家里做这道面食,总有那么两个从不进厨房的人或借洗手或打帮手为名,或者就是任何借口也不找,赤裸裸的只是来偷吃。也许等到小M长大,这也会成为她脑海里永恒的美食记忆吧。

 

 

 

 

                                                      灯火隔夜凉

 

                                                     剪韭时节.深夜

 

  

 

文章评论

龙虎山中客

可惜凉拌笋和炒香椿没吃过!小时候,味觉感受到的春天是野蔷薇的嫩芽、野草莓的红果……

掠过田野的风

[ft=,2,]中午吃过韭菜饺子(老妈从家里送来的春韭),晚上就看了你的美文,忍不住打了啤酒,边喝边看,天好,赶紧回去弄点香椿,只是竹笋没弄过,有一点点遗憾。[/ft]

浅凉飞扬

姐姐每次写文都勾得我想回家。想念家里的厨房,那些自由的美味。给家人洗手做羹汤。一种,红尘静好的美满。无关风月。

清兰悦心

[ft=,2,]我们都是好吃的狗儿,要因节食不为美味狂,好难啊![em]e112[/em][/ft] [ft=,2,]香椿芽和清拌春笋没有吃过啊?[em]e109[/em][/ft]

心中有鬼

[ft=,2,]好吃到连季节都可以用来吃了.这水平要下点工夫才能望其项背.[/ft]

阿西

[ft=,2,]在春天里,我喜欢吃一种类似小香葱的野韭菜,将洗净的野韭菜切段或野韭菜的根须盐淹过后拌上红辣椒酱淋了麻油就饭,真的是美味无穷的呢!童年在农村时吃过。[/ft]

千里

[ft=,2,]笋凉椿火,吃竹笋时拌个春芽,就温补了。[em]e120[/em]全凭我胡说,这春天,舌尖上的春天呀![em]e124[/em]让我如何不想她。[/ft]

[ft=,2,]我家老屋门前有棵椿树,不知是不是香椿;老屋后也有一片小小的竹林,但从没尝试过椿芽、竹笋。。。[/ft]

如果爱

[ft=,2,]急切盼望灯灯同学开一档美食栏目[/ft]

蓝旗袍

[ft=,2,]有滋有味的春天![/ft] [ft=,2,]看了,[/ft] [ft=,2,]倒也饱了眼福[/ft] [ft=,2,]解了口馋[/ft] [ft=,2,]索性我也不找理由[/ft] [ft=,2,]赖在这里[/ft] [ft=,2,]白吃你的三道美餐[/ft]

一叶浮萍

[ft=,2,]灯,你在鬼城,真的屈才了![em]e179[/em][em]e183[/em][/ft]

然然

[ft=,2,]竹笋煨排骨汤、香椿炒鸭蛋、韭菜做饺子.....[em]e124[/em]哈哈[/ft]

怀念姚河

[ft=,2,]美食美文,笑遣春香上舌端,美美的享受。[/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