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仁

闲棋碎语

——棋中有禅机，禅中有棋语

不久前去卡市小住，午后于凉亭下观棋。一叟一中年对弈，象棋。老头精神尚好，红光满面。但对于对手的步步杀招也是吃力难敌，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概跟天热也有关吧！围观者三五人，也有“见义勇为”者，缕缕支招，却泛泛无奇。我只是看，只是思虑破解之术。妻怕我忍不住多嘴，便直言劝告：君子人观棋不语，参透也是修为。我自是懂得，莞尔一笑作罢。几盘不敌，老人告退。此刻那中年男子正邀我入席，切磋技艺。我也没太多推辞，一边却与老人寒暄着：您老人家的棋艺挺好，关键是棋风沉稳，若稍改保守定能取胜。“老了，不行了。你们玩吧……”说罢半推半就地扶我入座。

我持红子，边布棋边打量一下对方。年龄在50岁左右，拔头顶，眼神闪亮。一看就知道是非体力劳动者，善于心计和手腕。

“老师先开棋吧！”我说。

他仔细看了我一眼：“你咋知道我是老师啊？”

“哦，我不知道。因为下棋我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所以才叫你老师的。”

“噢，我还真是在职教师。”

“那失敬了，请走棋。”

进入中局便不再多言，大有“勘破棋局妙趣生，识得画图不尽情”之感。当然与之中国历史上的象棋四大名局“七星聚会”、“野马操田”、“千里独行”、“蚯蚓降龙”有天壤之别或说相差千里。但也是智慧的运用和结晶，也有扑朔迷离，也有精妙深邃。设陷和拆解对方的棋局，对于爱棋的人来说是种享受，乐在其中。尽管每每都是苦思冥想甚至抓耳挠腮，然一旦参透破解，便如佛家开悟，宇宙浩瀚，天地澄明。

世事如棋棋如事，事事通达万里城。

下至第四盘时，已是夕阳西下。亭子里唯余对弈二人了。对方也多了话语，无非是不疼不痒的恭维之词和惋惜败棋之处。我一般是不计较输赢的，而此刻似有庆幸的成分，概是为那老者争得些颜面？亦或打压了中年的跋扈气焰？不尽知。不时，门卫的保安师傅已换岗，来此观棋。小女儿也来唤我吃饭。但此刻是不可以撤的，那是多么的不堪和尴尬啊！所以必是走完这一盘才好。一边闲谈一边勾勒出一副“二车措”兼“高悬马”的棋景。漫不经心地撤回车来，随意放在利于进攻的位置。手刚离子，对方一马踏去，拾了棋子握在手中不放，唯恐我悔棋重走。保安师傅一看忙道：“你这不是偷吃人嘛，人家还没放稳你就捡子，耍赖……”其实，那个车我不用也一样可以力敌，只是得多费些心思了。

行至残局，对方一马仕相全，我存一车双卒仕相残。懂棋人若明理者应放弃坚持，已实无必要。看对方一副迂回到南墙的架势，我也就陪同一会儿吧。轻松破仕相丢一卒，再用车兑食一马，留一卒。然后起身，我说：和棋了，该吃饭了。牵了小女儿的手与那师者挥手……

2015-8-5谐仁 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