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雪

这一季慵懒的心情

【塞外的雪】

静静沏上一杯咖啡，轻轻地用小匙搅动着，轻啜一口，呆呆地凝视着缕缕升起的薄雾，一点点散去，默默地感觉时间就同着这片薄雾般悄悄流掉……

窗子开着，外面的世界艳阳高照，昨晚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了半夜，把今天的天空洗得格外干净明亮，碧蓝的似一望无际的海，没有一丝杂质，哪怕是小小的柔白的云朵……不远处，林立的高楼此起彼伏，就在眼前，仍有几栋正在施工，还是那原始的水泥灰色，钢筋混凝土的结构，在我看来，那一个紧挨一个的窗户仿佛鸽笼般，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看不见施工的人，却听得见机器的隆隆声，看得见高耸的塔吊，伸长的吊臂来来回回地奔忙着……

倦了的目光飞了回来，落在我的杯子上，小巧精致的杯子，里面盛满的液体是我懒散的心情。不知怎的，总觉得这个时候不是喝咖啡的时刻，印象里，静谧清悠的午后，或是淌着月色的夜晚，才是属于咖啡的光景。用小匙轻轻搅动着一杯氤氲淡紫雾气的咖啡，或是两个好友喁喁低语，或是独自对着月亮低吟浅唱，偶尔轻啜一口，便有一股似苦还甜的暖流悄悄流过身体，然后溢满心房，心儿，在那一刻仿佛飞起一般……似乎只有这种曼妙的感觉才是咖啡的味道……

但此刻，我还是鬼使神差地沏上一杯，也许是想怀念那一份感觉，留恋那一段时光；也许只是想打发一下这百无聊赖的日子罢……

偶尔也会去逛逛街，擎着小伞，不晓得买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走路，身边经过的行人，总是兴高采烈的，有时，他们亦会感染我，便有微笑从心底一直漾上嘴角。多数时候，就是一个人，站在那个热闹的路口，瞧着乱哄哄的人流与车流，静静发呆，不知该走向哪个方向……仿佛整个大街连同它的店铺、行人、车辆都被裹在一个围城里，而我却是城墙角下的一个入侵者，无论怎样努力，依然无法攻破城门……喧嚣的世界里，此起彼伏的尽是“季末清仓”、“打折”、“亏本甩卖”的声音，在这个嘈杂的喧闹和一些载满收获的笑容里，我知道，这个衣袂飘飘、长裙飞舞的夏日正在一点点远去……可是，褪去末件春装、裹上第一件长裙的喜悦仿佛还是昨天啊？！怎的只是转眼功夫，就走到了飒飒秋风起的秋天了呢？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但于我来说，书籍，总是治疗寂寞的最好良方！多数时候，我会捧一本书静静地读阅，细细地品味，那一刻，任雨滴在窗外斜斜地编织，任阳光在门前热烈地拥抱！而在我的世界里，唯一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心思行走在文字中的脚步声……这一季伴我的是冰心的《斯人独憔悴》与巴金的《还魂草》。

………………

“……秋风不住地飒飒地吹着，秋雨不住滴沥滴沥的下着，窗外的梧桐和芭蕉叶子一声声的响着，做出十分的秋意，墨绿色的窗帘，垂得低低的，灯光之下，我便坐在窗前书桌旁边，寂寂无声地看着书。桌上瓶子里几枝桂花，似乎太觉得幽寂不堪了，便不时地将清香送将过来，要我抬头看它，又似对我微笑说：“冰心啊！窗外虽是“秋雨秋风愁煞人”，窗以内却是温煦如春啊！”我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绝妙好词笺》，是今天收拾书橱时捡出来的，看到一阕《木兰花慢》：“故人知健否，又过了一番秋……更何处相逢，残更听雁，落日呼鸥……”便翻到那篇去，忽然有一个信封，从书页中，落在桌上，翻过信面一看，上面写着“冰心亲启”四个字，我不觉呆了……”

………………

轻轻将书签夹于此页，我阖上书……远方的友人，已好久未曾联系，不知现在可否安好？很想拨个电话过去，可是想一想，轻叹一声，算了，说些什么？“吃饭没？”、“身体好么？”、“工作怎样？”、“一切可还依旧？”……总是这样的，一切总是依旧的，还能怎样呢？曾经走过的那些时光，那些年的快乐，那些年的美丽，究竟是再也找不回来了！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许下的那些诺言，到头来，也终是如天边的一片流云，悄悄地飘远飘远，直到杳然无痕罢了……

看书也乏了，便会打开电视，搜到一个喜欢的节目，津津有味地瞧着。沙发，成了这一季我最好的去处，起先，还能端坐，渐渐地，便不是倚着就是靠着，最后索性是卧着，极尽慵懒极尽舒适地享受着它带给我的柔软与惬意。遥控器，成了书籍以外，第二件我手里的驱赶无聊的法宝，100多个频道，每天总会被我调上若干个来回，只因广告，广告是我决对深恶痛绝的，每每插播广告，我总是毫不犹豫地换掉再换掉。在这假期，我看的最多的是《自然密码》、《幸福词典》、法治频道的各档节目等等（当然最多的还是几个频道都在热播的《甄嬛传》）。天马行空，自然地理，情感世界，人间百态，真是应了那句“身未动，心已远”……

仿佛从未长大一样，我一直喜欢着下雨的日子，喜欢雨天的清爽干净，润泽而透明的空气，连同雨中娇艳的挂着水滴的花朵……雨点在窗外滴滴答答地落下，而我，静静地凭栏而坐，感受着那份缥缈那份安宁，烈日下的喧嚣与浮躁，在这如织的细雨中渐渐远去；绿树、房屋、连同街上走过的一个个花伞，全都笼罩在这一片朦胧的雨雾里，说不出的一份淡雅、一份温馨……四周一片静寞，唯有这小雨的滴答声，谱成一曲动人的天籁，在空旷的屋子在寂静的世界轻轻流淌……此刻，一颗心也仿佛汇入这美妙的音乐中，渐唱渐远渐迷濛……

闲适的假期，慵懒了心也慵懒了身，没了时间观念，晚起也晚睡。所以，每晚睡下的时候，必是月上中天的时候，喜欢着窗外树影婆娑，柳树在夜风里舞动着细长的腰肢；喜欢着一轮明月悬挂在墨蓝的天空，皎洁、明彻；也喜欢着满天的繁星眨啊眨的，同我一起毫无睡意……夜凉如水，晚风习习，时而传来夏虫的呢喃，惊鸟的啾啾，便总会想起那两句：“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不知怎的，每每此刻，我的灵魂深总是飞进这两句诗词的意境：悠雅山谷、皎洁明月、枝间的鹊鸟……吹进纱窗的夜风，轻轻掀起鹅黄的帘栊，吹皱了满屋子的月辉，我便会在这安宁的月色的轻阖双睫，浅绽笑靥，沉沉睡去……当然，如果月亮偷懒，我也不会责怪，我会数着雨声枕着雨滴，香甜入梦，这情境，又是另一种说不出的曼妙……

蓦地，檐下的风铃叮咚作响，是淘气的风儿在追逐着、嘻闹着，潜进了我的屋子……低头间，咖啡的雾气早已散尽，而小匙依旧在我的指间不曾离去，轻轻地笑了，这一季慵懒的心情，正如案边的那本《斯人独憔悴》，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将静静地被翻过去，却留下了淡淡的久久不散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