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 暗香

认识一位摆路边摊卖小吃的年轻妈妈，老公出外打工，自己一个人边带孩子边经营着这份小生意。总看她生意红火，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总看她动作麻利，对每一位顾客都笑脸相迎。可有几人能知，她的心始终牵挂着的，是那个被关在家里的四岁儿子。
跟随忙了一上午的她回家。进门便听她问:“小康，你跟弟吃饭没？衣服洗没？家里卫生打扫没？你作业写没？午饭做好没？”“嗯嗯！都好了！我跟弟都吃完饭了，妈你也赶紧吃饭吧！”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边回答，边把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端到她面前，色香味俱全，简直不敢相信这只是出自一个十岁孩子之手。一个瘦瘦弱弱，头发稀疏且发黄，看上去四五岁样子的小男孩，抱着一只同样瘦瘦小小的小黑狗，“咚咚咚”往这边跑，刚跑到一半，看到有陌生人来，又“嗖”一下躲进了房间，张开的小嘴巴连一声“妈”都没敢喊出来。眼神里充满了胆怯与恐惧。她呵呵笑，说这是她二儿子——小轩。今年四岁，怕见生人。同样有个四岁儿子的我，不由得对这孩子心生喜欢，可看到孩子那眼神，又有几分可怜。
匆匆吃完饭，她便开始加工半成品，差不多两个小时后，什么主料配料的统统搞定，装车出发。小康也推车跟随出发。我问:“那小轩怎么办？谁来看他？”“我下午一个人忙不过来，得叫小康去帮我忙。没事儿，他自己在家。”“自己在家？这么小，能行？”“嗯！没事儿，平常就是他自己在家。他也出不了门，就在房间里看电视。”继续推车往外走。可能孩子也察觉到了什么，她刚准备关上庭院大门，孩子就追了出来。“乖，回去！妈锁门了！”孩子没有大闹，没有搂着腰抱着腿的哭喊“妈妈别走！”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停的抽噎，低声喊“哥哥！哥哥！”为什么孩子嘴里一直喊的是“哥哥”而不是“妈妈”？门“哐”一声被锁上了。我的心猛的颤抖，好像她拍的不是那把大铁锁，而是我的心，因为我的心已经完全留在了被锁进门内的那个四岁孩子身上。孩子好像紧跑了两步，两只小手扒开一条门缝，趴在冰冷的大铁门上，用一只眼睛往外看，大颗大颗的泪珠在孩子脸上奔涌。嘴里还在喊“哥哥！哥哥！”看到这样的一幕，我的泪也跟着流下来。我实在受不了孩子这样哭，更不放心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在家，跟她说:“把孩子带上吧！我给你看着！”她低声说“没事儿，习惯了！”可我知道作为一个母亲，该是有多么的心疼与不舍！该是有着怎样的无可奈何！

下午的生意果然红火。她几乎一丁点儿空闲时间都没有，可能连想一下儿子的时间也没有吧！我的心却还在那个被关在了院子里的孩子身上，临行前的那一幕，在我脑海里定格，那扇冰冷的门，那隔着门缝看到的一只流泪的充满天真，充满孤单的眼……那个院子，多像一个牢笼，死死的囚禁了一个孩子的七彩梦。一个可怜的孩子，孤孤单单的仅有一条同样瘦弱的小狗作伴。孩子会不会就那么哭着哭着就睡在了地上？孩子渴了饿了怎么办？还有厨房里切菜刀就在案子边，还有电视机旁那扯的乱七八糟蛛网似的电线，还有庭院里那株低矮的桃树上挂着的那半瓶农药……越想越怕！问她几点能回家，她说大概八九点吧！那孩子的晚饭怎么办？问她为什么不担心孩子，她说:“担心，没办法。孩子太小，不听话，乱跑，在这儿车来车往的不安全。”可在家就安全了吗？一个四岁的孩子独自在家不是更不安全吗？整个下午，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始终是孩子流下的泪，孩子哭泣的脸。

据了解，她家因前两年投资失利，赔了不少钱，欠了不少债。她不得不拼命挣钱，孩子，谁不心疼！谈起她的孩子，她说有剜心的疼痛感。她有泪淌下，无奈地说:“没办法！还不都是因为钱！钱！”“你说临行前孩子为什么喊的是哥哥而不是妈妈，小轩，我对他亏欠太多，很小的时候就是他哥哥在照顾他，我很少陪他，他对哥哥的依赖，胜过了我这个妈妈！等我们欠的债还完了，一定要好好补偿孩子！”她趁间隙，断断续续跟我说。补偿！孩子逝去的童年谁来补偿？孩子本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在妈妈怀里撒娇的童年，却只能在一个空旷冰冷的院子里度过。每个孩子，心中都有“十万个为什么”，他的为什么跟谁说？是跟怀里的小狗，飞过的小鸟，遥远的空中那朵飘过的云朵？还是电视屏幕里的熊大熊二光头强？可怜的孩子！从未拥有的金子般的童趣，拿什么补偿？

成年人在这场生活的胜败游戏中穿梭，可怜的孩子，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孩子，他需要的并不多，只是简简单单的陪伴，有陪伴，就有快乐！呼吁家长们，能不能抽出一点点时间，给孩子应有的陪伴，给孩子带去应有的温暖！别让孩子的童年，在孤单寂寞无助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