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个沂蒙人的谈话
当兵的日子
时间：1991年1月某日上午
地点：部队靶场
人物：沂蒙人，我
那天，我们在靶场练习投弹。休息的间隙，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中国青年报翻阅，正看在兴头上，一个声音传入了我耳中：
“哎，同志，能把您的报纸给我吗？”
我抬头一看，是当地的一个老乡，一个地道的沂蒙人。他正站在我面前，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化肥袋子。
“你要报纸做什么？”我问。
“带回家给小孩看，我的两个儿子都上了初中，我想找报纸让他们多学点知识。”
我把报纸给了他，他很高兴，于是我们就聊了起来，开始了我们的谈话。
我：你到这儿做什么？为什么不呆在家里休息呀？天气这么冷。
沂蒙人：（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又指了指远处的煤渣）同志呀，不怕你笑话，我是来捡煤的。冬天天气冷，家里没有柴火，也没有钱买
煤，我就捡点碎煤块烧。
我：你是哪个村的？
沂蒙人：凤鸣峪的。
我：凤鸣峪不是很富裕吗？
沂蒙人：富裕的人家有啊，但也是少数，几十户里面也没有一家。我家里穷得很，你看我穿的衣服。（他用手扯了扯腿上打着补丁的裤子。在他弯腰的时候，从他上衣领口我发现他仅穿了一件棉袄，里面也没有穿衬衣，领口沾满了黑黑的油渍，紧贴着脖子的一圈被磨得发出亮光。）
我：你家有几口人啊？
沂蒙人：四口。我和我老婆，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在马站上初中。
我：你们满可以过得很舒适的，儿子大了，又没有其它的负担。（我怀疑他在撒谎，故意装出一付可怜像。可仔细又一想，他实在没有骗我的必要。）
沂蒙人：不行啊，咱没本事，不会做生意。家里的地又少，收入还糊不住口。零花钱全仗着喂头猪、养几只鸡。（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自卑，语气中又有一丝无奈。）
我：老乡，莫发愁。俗语说，有儿穷不久，无儿富不长。你有两个儿子，好好地供养他们成才，让他们将来一个比一个有本事，到那时你就可以享福了。
沂 蒙人：我也是那么想，我自己享福受罪没有什么，可我不能让下一代再受罪了。我对儿子们说，孩子呀，好好地上学吧，将来考上了大学，当上兵或工人就不再受苦了，就可以吃上白面馍馍了。
我：什么！吃白面馍 ？现在你们都吃些什么？（我觉得很可笑，这个糊涂的家长，竟让儿子把能吃上白面馍作为奋斗的最高目标！）
沂蒙人：平时我们都是吃地瓜干、玉米面，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舍得吃一点点白面粉，稀罕着哩！
我：唉......！（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世界上不知道还有多少象这位沂蒙人一样把吃白面馍当作生活最高目标追求的呀？！）
沂蒙人：同志呀，你忙吧。天不早了，我还要捡煤去。
看着那位沂蒙人在一大堆垃圾中蠕动的身影，在心里我默默地为他祝福：祝愿他和他的儿子们将来都能经常吃上雪白雪白的馒头。
1991年1月24于马站
地点：部队靶场
人物：沂蒙人，我
那天，我们在靶场练习投弹。休息的间隙，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中国青年报翻阅，正看在兴头上，一个声音传入了我耳中：
“哎，同志，能把您的报纸给我吗？”
我抬头一看，是当地的一个老乡，一个地道的沂蒙人。他正站在我面前，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化肥袋子。
“你要报纸做什么？”我问。
“带回家给小孩看，我的两个儿子都上了初中，我想找报纸让他们多学点知识。”
我把报纸给了他，他很高兴，于是我们就聊了起来，开始了我们的谈话。
我：你到这儿做什么？为什么不呆在家里休息呀？天气这么冷。
沂蒙人：（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又指了指远处的煤渣）同志呀，不怕你笑话，我是来捡煤的。冬天天气冷，家里没有柴火，也没有钱买
煤，我就捡点碎煤块烧。
我：你是哪个村的？
沂蒙人：凤鸣峪的。
我：凤鸣峪不是很富裕吗？
沂蒙人：富裕的人家有啊，但也是少数，几十户里面也没有一家。我家里穷得很，你看我穿的衣服。（他用手扯了扯腿上打着补丁的裤子。在他弯腰的时候，从他上衣领口我发现他仅穿了一件棉袄，里面也没有穿衬衣，领口沾满了黑黑的油渍，紧贴着脖子的一圈被磨得发出亮光。）
我：你家有几口人啊？
沂蒙人：四口。我和我老婆，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在马站上初中。
我：你们满可以过得很舒适的，儿子大了，又没有其它的负担。（我怀疑他在撒谎，故意装出一付可怜像。可仔细又一想，他实在没有骗我的必要。）
沂蒙人：不行啊，咱没本事，不会做生意。家里的地又少，收入还糊不住口。零花钱全仗着喂头猪、养几只鸡。（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自卑，语气中又有一丝无奈。）
我：老乡，莫发愁。俗语说，有儿穷不久，无儿富不长。你有两个儿子，好好地供养他们成才，让他们将来一个比一个有本事，到那时你就可以享福了。
沂 蒙人：我也是那么想，我自己享福受罪没有什么，可我不能让下一代再受罪了。我对儿子们说，孩子呀，好好地上学吧，将来考上了大学，当上兵或工人就不再受苦了，就可以吃上白面馍馍了。
我：什么！吃白面馍 ？现在你们都吃些什么？（我觉得很可笑，这个糊涂的家长，竟让儿子把能吃上白面馍作为奋斗的最高目标！）
沂蒙人：平时我们都是吃地瓜干、玉米面，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舍得吃一点点白面粉，稀罕着哩！
我：唉......！（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世界上不知道还有多少象这位沂蒙人一样把吃白面馍当作生活最高目标追求的呀？！）
沂蒙人：同志呀，你忙吧。天不早了，我还要捡煤去。
看着那位沂蒙人在一大堆垃圾中蠕动的身影，在心里我默默地为他祝福：祝愿他和他的儿子们将来都能经常吃上雪白雪白的馒头。
1991年1月24于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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