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人生

记忆之中,给父亲第一次过生日是在他的六十岁那年.     那时候我和大哥还都与父母亲共同住在老院里.有天晚上母亲把我们大家召集起来并摆了丰富的酒宴,在切蛋糕时我们这些晚辈们才晓得是父亲的六十寿辰,孩子们都非常高兴.而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却有些尴尬,为自己的粗心内疚,在埋怨父母没有提醒的同时不约而同的掏钱还要再去买礼物,但被一概拒绝.母亲说:“以前家里没条件,咱们也不时兴这些,怕是给自己过老啦！现在看你们都成家立业啦,我们高兴,今天大庆一下,也是我们俩对你们小人们的祝福.等以后再过时才可以再去买的！”父亲也乐呵呵的附和:“等我们真的老的动不了时不买礼物还不行呢！”于是我们大家都坐下来高高兴兴的团聚了一个晚上.记得那天母亲一直在忙,做菜、端菜、做饭都是自己亲手来做,不许我们任何人动手.做完饭也不坐下来,就倚着门看大家高兴的谈论,脸上洋溢着无尽的笑意.父亲更是幸福的合不拢嘴,因对酒精过敏平时滴酒不沾的他破例喝了二两.听母亲说第二天因不胜酒力睡到中午才醒.那年刚上幼儿班的侄子还即兴用幼稚的童声给大家表演了《爷爷给我打月饼》,至今仍萦绕耳畔.大家一起玩到深夜才回家,母亲仍旧坚持自己收拾东西,不让媳妇们动手.    就这样,我们全家一人不少的给父亲过了一个最圆满的生日.后来我们因生活变迁,都分散开住,加上工作原因,连续几年都凑不到一起了.父亲的生日也都是在单位过集体PAT了.但母亲依然按时做了饭菜,等父亲回到家后,喊上凡是在家的人共同吃个便饭.还要留出一些,在第二天叫上没赶上的人来吃.我就有过两回是吃了“二道饭”的,每次心里都很过意不去。把话说出后,母亲笑着说:“不碍事的,平时都忙,我们能理解,等到你爸六六大寿时一定要聚的,没空请假也要来.”我们想想,也只好这样啦！于是又都盼望着父亲的六六大寿啦,甚至私下里商量到时候怎样安排给父亲一个惊喜,好共同补偿这几年的愧疚和不安.    然而,我们的计划还是落空了.上苍对人生的安排总是那么遗憾和不公.在父亲还是六十五岁那年,母亲因车祸连句嘱托都没来的及说就自己先去了.……     在给母亲过完“百日”没多久,就又是父亲的生日啦。我和大哥都没有提起这回事,生怕引起父亲的悲伤.然而,他却提前从单位打来电话,要我们在老屋为他过生日.当我们再次进入老屋收拾东西时,不免睹物思人的悲伤了一番.但最终还是打扫的景景有条.那个晚上,我们一家人又很齐全的给父亲过了生日,就像母亲在时一样,父亲从单位捎回个很大很美的蛋糕.我们这次尽管言语不多,但却都麻利的吃完了饭.这次父亲没有喝酒,只一股劲的给孙子和孙女夹菜,看着孩子们乖巧的吃了蛋糕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倒是大哥把握不住酒量,喝的一塌糊涂.等大嫂她们收拾完后,父亲坚持要回单位去住,于是我便送他去单位.一路无语,在他单位大门口却又坚持不要我送.看着他独自孤然的走进那片霓红闪烁之中,一股伤感在心底油然升起.当我转过头来时,却一手掩住了口,不敢再去看上半眼,生怕自己忍受不住哭出声来！     母亲去逝的第二年生日是父亲的六六寿辰,按习俗应好好大庆一下的.于是我和大哥提前在酒店订下了一桌饭菜,一是隆重一些,第二也免去了在老屋的悲伤气氛.父亲辞去了单位做的生日pat庆祝,提前一段时间赶回家里.在去饭店之前,他去了一次老屋,看到满院的荒凉,便面无表情的关了门.        在饭店生日宴上,父亲待大家坐齐之后,亲自执刀给大家切分蛋糕.明明是八个人,他却无意之中分成了九块,小女儿说:“多切了一块哎！”父亲这时自己也笑了:“可不是咋的,分多了呢！”于是又盛了一盘子放在自己的右手边.直到散宴自始至终他也没有把那块蛋糕让给别人,这个有意无意间的细节至今记忆尤新并时刻感动和激励着我！     去年的生日摆在我家里.当时父亲坚持不在家里过,怕我们麻烦.我们说好歹也要做的,于是白天他在单位与宾馆经理们共庆了一下,晚饭后到家里坐了坐,与全家人谈笑到深夜.    
待到只大哥我们三个时,父亲语重心长的说:“记得我们一家四口的时候,是你们母亲支撑着家,那时那么多的困难我们都不怕,现在你们是大啦,母亲不在啦,但一定不能忘记从前的日子,有什么事情不要分你我,有困难时还有我在！”听了这话,我的泪已然在打转了.是啊,在他面前,我们永远是孩子,他在教我们责任和坚强;但在我们眼前的却是一位老人的亲情和慈祥。   *笑看人生*作于2012年父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