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

    婆家是黄河边的一个小山村，每次回去，都要去看看黄河。

    黄河于我而言，是一个可以静心沉淀的地方。她如同一个经历过沧桑的魅力女子，源远流长，从天边流来，向天际流去，从容不迫，就这样静静地流，不动声色地流，处变不惊地流。许多时候，我都愿意安静地走在她身旁，一句话也不说，可又似乎已经说了很多。因为我知道，我和她谈风浪，她懂；我和她谈生活，她懂；我和她谈感情，她亦懂。

    这一条流淌在大西北的河流，沿途很少有万般妩媚的风情，可她养育了周边的子民。她在苍茫的山峦间穿过，很少清澈，大多时都很浑浊，和南方清秀的河流比起来，更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母亲。站在她身旁，呼出平日里的郁闷和浊气，吸纳天地间精华，心胸随之豁然开朗。

    最近一次看黄河，是腊月二十八的下午。我和夫走过村庄，穿过田地，看一棵棵裸露着枝桠的树木，在蓝天的映衬下尽显朴拙之美。一路上都有喜鹊喳喳，麻雀更是成群结队呼啦啦飞来飞去。小路蜿蜒，看不见黄河的身影，只听得水流轰然流淌的声音。近了，近了，一道蓝莹莹的水从眼前滑过，冬日里的黄河是难见的清澈。对岸褐红色的山映着蓝天，倒映在水面，自是别样的景致。

    岸边立着一个青年，大包小包躺在脚边，这是回家过年游子。渡船过来了，青年上船，不大功夫就到对岸，对岸有一辆三轮车在等，接到青年转眼就消失在山路上。对岸远么？似乎就在眼前，都能看到一两棵树，还有山尖上的小庙。可没有船，想过去还不容易。原来人生不也是如此么？从此岸到彼岸，距离不远，我们需要的是能够摆渡自己的船。人这一生当中，我们需要无数次的摆渡自己，从这头到那头，非远非近，远既是近，近既是远。

    这次看黄河，心里充满了留恋，走着看着想着，想把眼前的这一切深深地印在心里。因为我听说黑三峡就要上马，这里的人家都要搬迁到中卫去，政府已经开始统计住户的住房面积和种地亩数。也就是说，在不远的将来，这沿岸的树呀地呀村庄呀，都会变成一片汪洋。我脚下的沙滩，小路，还有眼前成片的果林田地，都会消失。
    
    世间万物，本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人们在变化中求发展，求生存，这也是生存之道吧。以后，还会看黄河，只是，那时的黄河又是一番样子。想到这里，竟有些许的惆怅阵阵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