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水孤舟(神手王)

    早在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同父亲念叨要到老家走一趟。对老家的情节我只是听父母的讲述了解些，说起老家我不是在那里出生的，那里对我来说不能称为家乡的，只能称作故乡。几年前为了实现父母重归家乡的愿望我曾开车带着年迈的父母闯了一回，终因道路不通半途而返。遗憾的是母亲临终前也没能再看一眼久别的家乡，每当想起这些心总是隐隐作痛。
    几年过去了，如今我们兄弟三人和我爱人带着老父亲再一次踏上让我们魂牵梦绕的故乡路。现在的乡村道路比过去好多了，车子在平坦的水泥公路上急驶，道路两边一望无际的良田让人畅想丰收的喜悦，车窗外一棵棵杨柳树在我们的车旁飞快的退去。车内老父亲和我们一边讲述着家乡的故事一边念叨着“变了变了”。我已无暇顾及路两旁的风景，脚踏油门，手握方向盘，心已飞向那久违的故乡。
   穿过一个个村屯，绕过一条条河床，故乡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故乡的影像越来越清析了。可我发现路越来越窄，也没有先前那样平坦，我开始在拖拉机碾压的车辙里小心驾驶，眼前真的是“水泥”路了，让我的心有些发沉，不是说村村通公路了吗？可我的故乡道路还是这样，这预示着我的故乡还不富裕。
  我的故乡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子，仙人洞。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连遭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人们纷纷出去寻水和挖野菜充饥。那一年，在一处高高的山涯下，突显一山洞，周边云雾寮绕，漫山鲜花开放，群鸟齐鸣，一片生机，一仙女飘然出洞，将身缠玉带解下挥向大地，瞬间在村旁生成一条清澈的小河，从此这里没有了干旱，人们借用这条小河，用自己的双手灌溉千亩良田，人们为记念仙人和渴望美好，将此地叫“仙人洞”。
   车子艰难地行驶在泥泞的路面上，有着三十几年驾龄的我几经挣扎车子还是开不动了。经过打听知道我们离“仙人洞”不远了。虽然车子开不动了，我从父兄的眼神中读懂了去故乡的坚定，尽管前面有千难万险，尽管家乡已无血脉亲人，到家乡的信念始终不动。最后在几位好心的大嫂帮助下，我们终于来到了朝思暮想的故乡。
   我的故乡没有名山大川，也没有显赫名流，是一个与千百万普通乡村一样的村庄。一条土路直穿村中，将村子一分为二，大约有几十户人家，路两边错落着大小高底不等的宅院，因是早春还没到农忙时节，或许是轻壮年出去打工的缘故，村里略显清静，由于我们的到来村头有了几声狗叫和鸭鸣，不时有小孩探出头好奇的观望，也许这里很少有生人来过的缘故，小孩又躲回家中。我把车在村头树下停稳，见村头一家正翻盖新房，也不见有人帮工，只见一五十来岁的老乡在忙活着，老爸也不顾自己年迈急步下车来到那老乡面前，当老爸说明他是在这出生在这长大离家多年重回故乡的时候，那老乡显得极度热情，放下手中的活和老爸攀谈起来，在交谈中得知几十年的光阴，时过境迁，生活中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与父亲同龄人早已作古，有的儿子也去世了，居住这里的多数是他们的儿孙……。
    走在这故乡的土地上，让我既熟悉又陌生，父亲和母亲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可谓青梅竹马。父母亲离开家乡就没有回来过，一别就是六十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浸透着父母孩童时期的悲欢，也记录着他们青年时的激情。这么多年过去了百年的残墙还在，上面已长满了绿色的苔藓，我仿佛看见孩童时父亲和小伙伴翻墙而过，看见古老的街道已杂草重生，我仿佛看见年轻的妈妈在这里与姑娘们去河边洗衣穿行，我尽量放慢自己的脚步寻觅母亲在这里年少时的行踪，我穿越时空遂道，在仔细地回味那年代给父母的亲情，友情和爱情。我低头细看，努力寻找妈妈的足迹和身影，我感叹生命如此的漫长，又如此的短暂，花开花落几十年，妈妈也离开我几年了……。来到村头的老榆树下，那庞大的树冠在岁月的风尘中摇摆，树身已显道道裂痕，枝丫斑驳累累，这里曾演轶打土豪分田地的风雨历程，也演轶过母送儿，妻送夫报国保家的隆重。它见证了历史的苍桑和岁月的无情。来到村口，一条弯弯的小河绕村而过，河水清澈见底，缓缓流向远方，流水的侵蚀，多年的冲刷河水已经改道，那哗哗的流水声向人们讲述着斗转星移，时过境迁才是不变的永恒。站在这河岸让我动情，仿佛妈妈年轻的身影在这里重现，眼前浮现她在河水边洗衣择菜的身影，这里是妈妈出生的摇篮，从此让她操老了一生。我细细地观察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车一辙，品味着父母在这里度过的那段历程，在这里有父母无忧的童年，活泼的少年，风华正茂的青年。
    当年曾是相亲相爱的两个人，如今，一个带着对故乡的思念永远的走了，一个已处耄耋之年带着对故乡的眷恋回来了。岁月如流水带走了一代又一代人，又衍生出新的一代生命。就要和家乡说再见了，我极目远眺，晚霞满天，预示着家乡的明天是会更美好的。

   
   再见了我的故乡，再见了父老乡亲，过些年我还会再来重续故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