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天高

过   程

——一位人口普查员的“微博”日记

           说明：微博开通一年多来，参加福清市“计生杯”征文，兴之所至，突发奇想，第一次“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区别于传统意义上的诗歌、小说、散文、戏剧等四大体裁的“微博”体书写（一般学术职称论文更非此范畴，另当别论），不知表达方式是否“有悖常规”？初衷只是想简要记录工作过程，实属“备忘录”，切不可望文生义，行文字数长短不一，未必每则记录均局限固定140字内，抛弃“旧瓶装新酒”八股恶习，原稿略有改动，现发表空间，敬请大家雅正。  

1 、当听说本人荣幸被抽调兼职从事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员工作，有些许忐忑，有些许好奇，有些许兴奋，有些许期待……毕竟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 —— 头一回”呀！

2 、接到紧急通知，需参加为期两天岗前培训。翌日上午八时许，报告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和音西街道部分普查员一起培训，不知算不算“普查员黄埔军校”第一期？人手分发一份配备印有“中国人口普查”字样和标识的普查袋，内装垫板、尺子、签字笔等工作用品以及花花绿绿厚薄不一的材料。指导员在台上用 PPT 图文并茂详细解说，大家或抬头聆听，或埋头速记，或托腮沉思……估计俺快到老年痴呆症初露端倪的程度，遇到这样的“课堂”，一直秉承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革命优良传统”，几乎把整本 32 开小记录本记得龙飞凤舞，参加工作多年，一直习惯使用敲打键盘，没练字了，清一色张牙舞爪的字体，面目可憎惨不忍睹，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自己亲笔所写？借用铁道部原发言人的“名言”——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好不容易熬到快结尾，准备长吁放松之际，才被告知，如需要可拷贝 PPT ，为普查工作温故知新提供方便……哎，可怜右手挥洒几个小时，酸酸麻麻的，伤不起啊！

3 、上网查了下，早在公元前 22 世纪， 大禹 治水时期就提出 “平水土，分九州，数万民”。所谓“数万民”就是统计人口。有好事者戏言，原来，脍炙人口的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是因为兼任全国人口普查领导小组组长职务， 实在忙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造成的啊！

4 、人口普查涉及每家每户每个人，是一项庞大的社会系统工程，覆盖面广，工作量大，环节繁多，任务艰巨，还很容易被一些群体曲解、歪解甚至误解。在诸多环节中，普查员工作是最重要、最基础、最核心的环节，是普查能否获得准确数据的关键所在。套用官方的话，就是“使命光荣，责任重大”！  

5 、摸底是首要任务，熟悉福清市普查表绘制的普查小区边界、《普查小区图》，登记《户主姓名底册》、合理安排普查登记时间。根据分工，本人主要负责基建工程施工方、租赁店面经营者、食堂员工、则徐园部分师生……看似简单，实则不易，大部分都是流动性强的人员，经常“飞毛腿”跑了三五趟，还始终找不到人，虽然之前做了预案，也在相关地点留下联系方式，但始终收效甚微，无奈之下，准备蹲点！

6 、通过实地勘查，掌握居民住房和其他建筑物的数量以及分布情况，摸清每幢房屋和建筑物是否有人居住，住了多少户、多少人及户籍等，在《普查小区图底样》上标明普查小区界线和小区内的建筑物及用途并编号，最后就是挨家挨户填写《户主姓名底册》……累得快趴下了，用笑星潘长江电影名调侃：站直了，别趴下！

7 、时代进步，交通便利，本人负责的普查对象绝大部分属于临时员工，人口迁移数量大、频率高、成分杂，人户分离现象十分普遍，普查登记难度高；另外公众个人隐私保护意识增强，致使有些人不愿意将家庭实情相告，甚至怀着敌对抵触情绪，当然，普查员还要遵守一个非常重要原则，就是要做好对普查对象个人信息的保密，人口普查所获得的信息不得用于人口普查以外的任何目的，被调查对象所填报的个人信息到期后要销毁， 普查的个人信息也不得作为任何处罚依据 。逐街逐巷、逐门逐户、逐人逐项普查登记是很正常也是最基本要求，而刚开始遇到被普查对象出现的陌生不信任、质问不迎接、急躁不耐烦、冷漠不配合等状况，都由起初的气愤难平、回顾听课、换位思考、自我调节到后来逐渐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向高园区当时开始破土动工，工地临时搭建的棚架住着多位安徽、贵州、湖南、四川等地外来务工人员，对上门普查不理睬，有的因家庭琐事争吵推诿，女的说，别问我，找我老公去！男的就回敬，她说了算，问她！见势不妙，赶紧劝架，万万想不到，作为普查员居然还充当一回和事佬……最大的磨练就是——腿勤（来回多跑）嘴甜（耐心说服）眼疾（观看体察）手快（及时记录）！

8 、寒风凛冽之夜，在临时棚架里，灯光灰暗，一位贵州大爷在艰难整理衣物。进屋问候，准备普查才发现他右手拇指和无名指因早年操作机器不慎折断了，只会说方言，不会说普通话，尴尬之际，大妈回来，说几句方言腔调浓厚的普通话，打手势辅助表达，不会写字签名，也没使用手机，他们子女外出未归。只能留下纸条，表明来意，等他们子女回来再重新登记。

9 、普查长表因涉及内容多且杂，包括住房面积、主要炊事燃料、有无热水器、收入来源等信息，问得很多被调查对象一头雾水。为能提供准确信息，有时候宁可自己辛苦一些，带上卷尺，还请一位在街道社区协助普查的学生帮忙测量，校对表格逻辑关系以及密密麻麻的数据，眼花缭乱。学生蹦逗一句，普查搞定了，奖励也有他的一半！爽快笑答：好，奖金归我，奖状归你！

10 、几家出租店面也属于普查范围，任务繁重，又有时限，想联系老板，了解超市具体情况，遇到超市服务员恶劣态度， 言者谆谆，听者藐藐， 甚至被误解挖苦，你们这些普查员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实在无聊没事做吧？中国人 13 亿多，能普查得清楚吗？！郁闷至极！感觉喉咙吞了一只苍蝇！现在回头想想，很想用春晚小品《功夫》节目里范伟对赵本山“卖拐大忽悠”气愤填膺手舞足蹈道：苍天哪，大地呀，哪位天使大姐为我出这口气啊！来自我心理暗示一翻，虽然纯属阿 Q 精神胜利法而已。

为顺利完成，哎，还是尽量克制情绪，买瓶王老吉降降火吧！通过其他方式查到老板手机，打过去，停机！一时失语。一次不行，来两次，两次还不行，就来三次……将心比心，虽然跑了多次冤枉路，也许执着感化了服务员，当她带着愧疚告知老板新的手机号码，完成任务，终于如释重负，相逢一笑泯恩怨……

               11 、也许很多普查员任务结束，万事大吉。而正因为自己接触普查对象的特殊性，零距离接触底层群体，了解社会百态，对国家建立健全对弱势群体完善的社会医疗救助保障体制机制迫在眉睫有切肤之感。如果说，人口普查要查清我国人口在数量、结构、分布和居住环境等方面的情况，为科学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实现可持续发展战略，提供科学准确的统计信息支持，个人肤浅认为，这项工作的终极意义在于通过第一线普查员的实地调查，上升到国家在重大问题特别是教育、医疗、住房、养老保险等民生问题上制定方针政策提供可靠依据。温总理在多个场合强调，要使人们活得有尊严。试问，如果弱势群体的基本生活得不到最切实保障，谈何尊严？谈何幸福感？即使中国 GDP 经济总量超越日本鬼子位居世界第二，又有何实质意义？幸福指数有多高？构建和谐社会的高楼大厦不就像建立在沙滩里、瓦砾上，弱不禁风一吹就倒岌岌可危吗？！

12 、普查过程，真是五味杂陈。那段日子历历在目，总有一种感受如鲠在喉，不禁想起多年前，写过一段自勉的句子——黑夜睡去，黎明终将醒来；暴风骤雨过滤了灰尘，天空被洗得更晴朗；其实，上下求索的人生，不在起点不在终点，在于起点到终点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