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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旺财把箩筐放到厨房，把里面的肉拿出来挂在灶面前，接着烧火做饭。黄阿婆把背上的包袱取下来，走到她的房间，包袱放到床上，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放到木箱子里面。李彩虹在拍打床上的灰，娟子没有事情做，在院子里面转来转去。鸡看见厨房冒烟了，从外面赶了回来，看主人给它们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黄阿婆把自已睡觉的地方整理好，看了看李彩虹和娟子的房子，然后走到厨房里面，看见张旺财在炒菜，就对他说：“菜不要炒多了，炒多了吃不完会浪费。”

“好。”张旺财说。

黄阿婆走到用木棍围起来的院子外面，外面左边有一片菜地，为了防止鸡进去吃菜叶，菜地用小竹子围了起来。地里面有好几种蔬菜，菠菜长的特别茂盛，绿油油地。厕所在菜地旁边，黄阿婆进去方便后，扯了一把菠菜到井水里面洗干净，拿着回家了。

“这里什么都比家里方便，就是住房差。”黄阿婆说。

“经后有钱了，买红砖重新砌。”张旺财说。

娟子肚子早就饿了，她来厨房几次，看饭菜煮出来没有。刚才还在门边上看了一下，看见张旺财在炒菜，她又出去了。张旺财把菠菜炒好，站在门口喊：“吃饭了。”

娟子在她妈妈房间玩，听见喊吃饭，赶快跑出来。黄阿婆手里端着一碗饭边递给娟子边说：“肚子饿了吧？”

娟子点点头：“早就饿了。”

“慢点吃，不要咽着了。”黄阿婆说。

娟子说“好。”后，吃了一大口饭。

李彩虹走到厨房里面，看见黄阿婆在往灶里面放柴煮狗肉：“妈妈，你先去吃饭，吃完饭后再来做事情。”

“我马上来。”黄阿婆站起来走到了桌子边上。

厨房面积比较大，长方形。三米多宽，五米多长。里面除了煮饭炒菜，还是吃饭的地方，下雨天气冷，坐在灶旁边，天睛了就去外面晒太阳。井水温度比较高，热气环绕在井口上面，从远处看，井好象是个大洗澡盆，里面有个仙女在淋浴。银杏树叶全部都落到了地下，金黄色的叶子日晒雨淋，慢慢变黑了。光秃秃的银杏树站在那里，任风吹雨打，铁骨铮铮，决不低头。

天暗下来，张旺财拉燃了房间里面的电灯，黄阿婆站在灯泡面前看了一会儿，她不清楚，电灯里面没有油，为什么会亮。娟子靠在李彩虹大腿上，眼睛盯着灯泡问李彩虹：“妈妈，怎么这里的灯比我们家里面的灯亮很多？”

“家里是用煤油灯，光小，这里是用电照明，亮很多。”李彩虹摸着娟子的头发说。

“电是什么东西？”娟子问。

“是一种看不见的物质。”李彩虹说。

“为什么光又可以看见呢？”娟子问。

“妈妈解释不清楚，你去问你爸爸。”李彩虹说。

“爸爸光为什么可以照清楚房间里面的东西？”娟子问。

“你妈妈书比爸爸读的多，她讲不清楚，爸爸更不知道了。”张旺财说。

 黄阿婆把热水瓢到铜脸盆里面后喊：“娟子过来洗脚。”

“电为什么会发光呢？”娟子边嘀咕边去洗脚了。

过完年不久，娟子要读书了。去报名前的一个星期，李彩虹给她缝了一个书包，书包非常简单，二块布缝起来，在上面缝根带子，书放在里面，带子挂在肩膀上。学校离他们家里住的地方比较远，要经过矿办公楼，商场，理发店，粮站等单位，李彩虹还有一个月要生孩子，没有带娟子去报名，张旺财上晚班，下班后他没有睡觉，陪娟子去学校。“爸爸，学校是做什么的？”娟子问。

“学校是学知识的地方。”张旺财说。

“为什么要学知识呢？”娟子问。

“学了知识，就知道电是什么东西了。”张旺财说。

从他们家里出来，过小溪，到了公路上面。公路上有拉矿石的汽车在跑。汽车从他们身边过去后，压的地下黄泥巴飞了起来。公路上面有一座桥，桥是木头的，桥下面有一条河，河里面水很清，下游百多米远的地方，有几个人坐在那里钓鱼。整个矿区除了办公楼是青砖瓦房外，其他的房子都跟张旺财家里的房子一样，墙都是竹片上糊黄泥巴，黄泥巴外面再粉刷一层石灰，墙虽然不结实，外表很漂亮。

去学校的公路旁边是职工家属宿舍，从家属宿舍上去，就到了学校。张旺财拉着娟子的手，慢慢跟着阶梯往上爬，爬到半路上的时侯，娟子走不动了，她一边出气一边问：“爸爸，还有多远？”

“上完这个坡就到了。”张旺财说。

“休息一会好吗？”娟子说。

“好。只能坐一会儿，坐久了当误时间，别人先去报名，班上读书的名额满了，你就没有书读了。”张旺财说。

“我不休息了。”娟子听说去迟了没有书读，赶快站起来，跟在她爸爸后面，加快脚步往学校走去。

 矿领导当初考虑，把学校建在比较平，离矿办公楼近的地方。但是二区，三区的学生去学校读书，路程要远一倍。商量了几次，最后决定把学校建在这里，这样每个区读书的孩子走路距离都要近些。学校里面到处是人，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也是一年级新生报名的时间。除了学生外，还有很多陪孩子来报名的家属。张旺财找到一年级新生报名处，老师前面已经有十多个学生排队，张旺财拉着娟子的手，站在队伍后面。队伍慢慢往前面移动，移到了老师面前。“请你把户口本拿出来。”老师年龄不大，二十多岁，外表看不出结了婚，还是没有结婚，姓张慧。

张旺财把户口本递给张老师：“你姓张呀，我也姓张，我们二个人同姓。”张慧老师边看户口本边接着说：“你姓张，怎么你女儿姓李呢？”

“她跟妈妈姓。”张旺财说。

“哦。你家里面很民主，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张慧说。

“男女都是人，为什么女的要低人一等呢？”张旺财说。

“你去财务室交钱，交完钱来我这里领书。”张慧老师拿了一张新生录取通知书给张旺财说。

张旺财交钱去了，娟子站在张老师桌子旁边等爸爸。一会儿时间，张旺财交完钱，拿着票给张慧看，张慧老师把票收起，放到桌子里面，从桌上拿了一本语文书，一本算术书，四本昨业本给李娟然后说：“明天早上八点以前来学校上课。”

“你听见没有？”张旺财低着头问李娟。

“听见了。”李娟说。

“爸爸帮你背书包。”张旺财从李娟肩膀上把书包拿了过去。

“爸爸，你明天要早点叫醒我，如果我迟到了，就要站在教室外面。”李娟说。

“好。爸爸早点叫你。”张旺财说。

 张旺财昨天上晚班，回家后，睡觉去了。李彩虹把李娟的书拿出来翻了翻，她发现和自已读小学时内容有很多改变。“妈妈，叫我识字。”李娟站在边上说。

“拚音妈妈发音不准，还是等老师教你。”李彩虹边缝婴儿的衣服边说。

 黄阿婆在挖土，这段时间出太阳，她想李彩虹马上要生孩子，生孩子后她就没有时间做地里的活了。现在没有事情做，把土挖完，到时侯种茄子辣椒就不要挖土了。李娟看见她奶奶和妈妈都很忙，就拿张凳子放在太阳下面，书放在凳上，人坐地下开始看书。书里面的字她都不认识，里面画的南瓜，茄子，萝卜，白菜还是搞的清楚。她看了几分钟书，站起来，把书拿到李彩虹面前问：“妈妈，这是什么？”

“这是苦瓜。”李彩虹说。

“我们这里好象没有。”李娟说。

“我们前年种了，去年没有种，你不记的了。”李彩虹说。

 李彩虹看见太阳快到头顶了，走到房间里面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钟了，她把婴儿的衣服放到簸箕里面，到厨房开始煮饭，刚烧燃火，黄阿婆回来了，从她手里面把夹钳拿过来：“你马上要生孩子，去外面晒晒太阳，我来煮饭。”

“妈妈，这些轻松活我能做。”李彩虹说。

“你还是去休息，万一跌倒了，孩子流产就麻烦。“黄阿婆说。

李彩虹非常满意她现在的老公和婆婆。张旺财忠厚老实，很爱她；婆婆一天到晚没有几句话讲，做完房子里面的事情，又去挖土，种菜，一天到晚忙不赢。半个小时左右，黄阿婆就把饭菜煮好了。“吃饭了。”黄阿婆站在厨房门口喊。

 李娟的书放在凳上，人玩水去了，李彩虹走到离井十多米远的地方叫：“李娟，把手洗干净，回来吃饭。”

“好。”李娟把手里的棍子丢到井里，洗手后回到厨房里面。黄阿婆赶快端了一碗饭给她。李娟看了看碗里面的菜：“奶奶，我想吃菠菜。”

“晚上奶奶炒菠菜给你吃。”黄阿婆说。

张旺财上晚班，昨天晚上没有睡觉，现在睡的很香。黄阿婆和李彩虹吃完中饭，坐在太阳下面边做针线活，边商量养不养猪的问题。“我马上要生孩子，养猪事情很多，你没有时间喂猪。”李彩虹说。

“不养猪，烂菜叶，米潲水都会浪费。”黄阿婆说。

“烂菜叶可以给鸡吃。”李彩虹说。

“鸡吃不完。”黄阿婆说。

张旺财睡到下午四点多钟起床，听见他们在说养猪的事情，张旺财说：“我也不主张养猪，养猪要切猪草，煮猪潲，猪栏要搞卫生，妈妈你还是多休息，不要把身体累坏了。”

“你不抓猪崽回来，我自已去市场买。”黄阿婆说。

黄阿婆一定要养猪，张旺财没有办法，他利用空闭时间，盖好猪栏后，去集市上抓了一头小猪回来。猪抓回来一个星期左右的下午，李彩虹喊肚子疼。张旺财带着李彩虹去医院，医生说李彩虹要生孩子了。张旺财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他有自已的孩子了。虽然是女孩子，张旺财有点遗憾，传宗接代的思想他也有一点点，很快就让孩子“哇哇，”的哭声赶走了，张旺财脸上堆满了欢笑，孩子闭着眼睛睡着了，红红的，粉嫩嫩的脸，象阳光下的红苹果，很漂亮，他不时把孩子举起来，想亲亲她，又有点胆怯，怕自已胡子刺伤了她脸上的皮肤。张旺财抱着孩子走在后面，黄阿婆扶着李彩虹慢慢走在前面。回家后李彩虹给孩子喂完奶，上床睡觉了，黄阿婆要张旺财赶快杀鸡，她要蒸鸡给李彩虹吃，李彩虹吃鸡后，奶水多，婴儿就不要喂米汤了。

四季豆的藤顺着竹子慢慢爬到空中，绿油油的叶子挂在藤上。藤的边上长出一个个小枝芽，枝芽开出白花，蜜蜂在花上飞来飞去，几天时间，花落了，长出了豆角。刚开始豆角很短，很小，在阳光的亲吻，南风的抚摸下，小豆角摇摇头，一下就长大了。路边的草长出来，银杏树发芽了。小蚂蚊在树林里面，菜地里，豆角的叶子上，还有花上面等地方爬来爬去，小蝴蝶舞动美丽小翅膀，在空中跳着欢乐的舞蹈，热烈欢迎他们回家。

黄阿婆现在事情特别多，喂鸡，喂鸭，养猪，种菜，还有给李彩虹开小灶。她进院子后，先扶李彩虹睡到床上，接着喊张旺财杀鸡，她自已马上把锅里面的猪潲装在桶里，提着送到院子外面的猪栏里，小猪崽看见黄阿婆来了，赶快从地下爬起来，一边摇着头，一边吱吱叫，跑到她前面，抬着头，睁着眼睛，不眨一下，望着黄阿婆轻轻“哼”着。等猪潲倒进盆里面，小猪嘴巴伸进去，大口大口吃起来。

鸡煮熟了，黄阿婆把鸡装在碗里，端着送到李彩虹睡觉的床边上，李彩虹已经睡着了：“彩虹，彩虹，起床吃鸡。”黄阿婆喊。

李彩虹一惊，醒来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碗里的鸡：“妈妈，我吃不了这么多，拿个小碗来，我吃一小碗就够了。”

“你不多吃点东西，奶水不足，孩子吃不饱，长不高。”黄阿婆说。

“鸡肉多了我吃不完。”李彩虹说。

“你吃不完，下午再吃。”黄阿婆说。

 李彩虹看着碗里的鸡，想起生李娟时，没有请接生婆，也没有去医院，当时她睡在床上，肚子很疼，疼的她满头大汗，她想今天晚上肯定会死，她用牙齿咬紧被子，手紧紧抓着床头的横杆，大声叫喊，院子里面人死的死了，跑的跑了，走的走了，身边没有一个人，黄阿婆听见她叫的声音，从前面院子走了出来，那天晚上是黄阿婆陪着她，她很感谢黄阿婆，有时侯她想，那天晚上如果黄阿婆不来，她肯定死了。娟子生下来后，不要说吃鸡，菜都没有吃。饭不是没有煮熟，就是烧焦了。黄阿婆不但告诉她煮饭，每隔二天，还送一次蔬菜给她吃。娟娟六七岁了，和张旺财结婚的头几年没有怀孕，她当心没有孩子生，去年怀孕了，她很高兴，清晨医生告诉她，生了一个女孩子，虽然张旺财说生男生女都一样，黄阿婆也没有半点不高兴，她还是有点内疚，觉的对不起张旺财和黄阿婆，没有生个男孩子给张家传宗接代。

 十多分钟后，黄阿婆来了，看见碗里面剩了很多鸡肉就说：“鸡肉晚上热一下，你继续吃。”

“妈妈，我晚上吃点小菜，鸡肉你们吃。”李彩虹说。

“你吃了奶水就多，婴儿长的好。”黄阿婆边说边走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婴儿就象地里面的小豆角，一下就长大了。张旺财现在特别高兴，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抱着孩子亲亲嘴，他非常知足，非常满意。家里面有敬爱的妈妈，漂亮，懂礼的老婆，还有可爱的宝宝。

小暑过完，就是大暑，他们住在山边上，白天有点热，下午太阳落山后，房间外面就凉爽了。太阳辛苦了一天，睡觉去了。夏天的晚上，天上没有一丝云，星星朝着人们微笑，月亮象个大姑娘，有几分怕羞，有几分腼腆，半睁开眼睛，脉脉含情从山后面出来，把温柔的光洒在李彩虹和张旺财身上。

“孩子有几个月了，给她取什么名字呢？”李彩虹问张旺财。

 黄阿婆手里拿着鞋垫说：“家里有二个女孩子，下次生个男孩，就叫张招弟吧。”

 张旺财想说什么，李彩虹轻轻踩了他脚一下：“好，按妈妈说的，就叫张招弟。”

“小名叫什么呢？”张旺财问。

“叫‘召召’。”黄阿婆说。

“召召这个名字好。”李彩虹边说边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你看我们家里小宝宝会笑了。”

黄阿婆的头伸过来看，看见宝宝望着她，嘴巴微微张开。“召召真的会笑了。”

黄阿婆的话音刚落，召召“哇”一声，哭了起来。“召召要吃奶了，把孩子给我，我给她喂奶。”李彩虹边说边从张旺财手里抱过孩子，把衣服拉上去，肚子露了出来，黄阿婆看见李彩虹在给召召喂奶，回房间里面去了。

“明天赶集，我去买几十斤糠回来喂猪。”张旺财说。

“我也要去。”李彩虹说。

“来去要三个多小时，你走的动吗？”张旺财说。

“再不活动，我会更胖。你摸我肚子比以前大的多了。”李彩虹边说边抓着张旺财的手放到了她肚子上。

“胖点好看些。”张旺财摸着李彩虹的肚子说。

 天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一块白云，白云象个用小手帕遮住了半边脸和一个眼睛的姑娘，她偷偷望着他们，她羡慕他们，又有点嫉妒他们。“睡觉去吧。”张旺财说。

“好。”李彩虹说。

召召吃完奶睡着了，黄阿婆还在房间里面做针线活，李娟爬在桌子上进入了梦香。李彩虹把李娟叫醒，等她睡到床上去后，帮她把蚊帐夹好，然后走到黄阿婆门边上，敲敲门说：“妈妈，睡吧，时间不早了。”

“你们先睡，我把李娟把这件衣服补好，再去睡觉。”黄阿婆说。

 第二天李彩虹一定要跟着张旺财去买糠，张旺财没有办法，带她去了。俩个人都戴着草帽，穿着短袖披领白衬衣，张旺财衬衣口袋里面插了一只钢笔，挑着一担空箩筐，李彩虹背着一个黄挂包。十八里矿区到大板集市要走十多里的公路，公路修在山谷的半山腰，山底下是条河，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河水到现在还很脏。

张旺财和李彩虹在公路上边走边聊天：“你出来了，等下召召要吃奶怎么办？”

“没有关系，召召现在一天喂四次奶就够了，我出来的时侯喂了奶，要四个小时后再喂奶。我们赶集有三个小时就够了。另外如果召召饿了，妈妈还可以喂她吃稀饭。”李彩虹说。

这时一辆卡车从他们身边过，压的路上灰尘扑到他俩身上，李彩虹一边用手赶鼻子前面的灰一边说：“这么大的灰尘，不该穿白衬衣来。”

“没有关系，衣服脏了回家洗干净。”张旺财说。

开始山谷里面没有太阳，比较凉快，慢慢地太阳爬上山了，把温暧的阳光射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开始出汗，衬衣汗湿后，隐约可以看见李彩虹里面穿的小背心。李彩虹感觉到路边的男人在看她。她有点不好意思，把衣拉了拉，这样衣服就和肉分开了。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集市到了，三，六，九是赶集的日子。赶集这天，大家把家里面的东西拿到集市上卖掉，再买自已需要的东西回家。集市上有米，有糠，有鸡，有鸭，有蛋，供销社有布，有盐有酒等东西卖。农村的人平时都是分散住，住在有田，有土，有水的地方。赶集这天，有些人是卖买东西，有些人就是到集市上玩一下，看看热闹。

进集市的地方，有一个玩猴子的人。他牵着一个小猴子，小猴子手里拿着一面铜锣边走边敲。主人跟在猴子的后面喊：“快来看呀，猴子要表演了。”这时猴子敲了二下铜锣，“咣咣”的声音打断了主人的话。

猴子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慢慢把主人围了起来。主人喊猴子：“翻跟头。”猴子看了主人一眼，连续翻了几个跟头。李彩虹站在那里看猴子表演，张旺财拍了拍她的背：“走吧，我已经买好糠了。”

“这么快就买好了呀？”李彩虹说。

“过秤，付款把他袋子里面的糠倒进我箩筐里面就行了。”张旺财说完，递了几个糖粒子给李彩虹。

李彩虹拿了一粒糖给张旺财：“你也吃一粒。”

“我不吃，糖粒子是女人和孩子吃的。”张旺财说。

“你不吃，我也不吃。”李彩虹说。

“我吃一粒，你吃五粒。”张虹财说。

“好吧。但是你要先吃。”李彩虹说。

“你先吃。”张旺财说。

“我先吃也可以，我吃一粒，你也吃一粒。”李彩虹说。

张旺财没有办法，先剥了一粒糖放到嘴巴里面。李彩虹边跑边说：“我不吃了，你上了当。”

张旺财把肩膀上的担子放下来，追上去抱着李彩虹，嘴巴对她的嘴巴说：“你不吃，我就把我嘴巴里面这颗糖塞进你嘴巴里面。”

“不要闹，路上来人了。”李彩虹说。

“来人我也不怕，你是。。。是我老婆，亲嘴没有关系。”张旺财嘴巴里面有糖粒子，讲话有点结巴。

“你松开手，我吃糖粒子。”李彩虹说。

天气很热，张旺财挑着六七十斤糠，走了七八里路后，身上开始出汗了。李彩虹在旁边看着心痛：“旺财，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挑。”

“不要你挑，几十斤的东西，我随便挑的起。”张旺财说。

“那就休息一会，喝点水再走。”李彩虹说。

 张旺财把肩膀上的担子放下来，走到小溪旁边，爬在地下，头弯下去，喝了几口小溪的水站起来，坐到了旁边一棵歪脖子大松树下面。树上有几个喜鹊，在不停唱歌，唱了一会儿后，有二只喜鹊飞起来，停在另外二只喜鹊边上，不停用嘴巴梳理他们身上的毛。李彩虹坐在张旺财旁边，头靠在他肩膀上面。张旺财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幸福，她不能失去张旺财。

坐了几分钟时间，张旺财站起来说：“我想解手了，你等我一会儿。”

桥是木头架的，一根根圆木头横在小溪上面，圆木头上倒着黄泥巴和小石头。李彩虹看见张旺财在解手就说：“旺财，我先走了，你等下来。”

“好。”张旺财说。

公路修建时间不长，山边上露出一个个石头，下雨把泥巴冲掉后，有些石头落到了地下。李彩虹挑着糠快步走着。公路上有三三二二，买了鸡鸭等农产品回十八里矿的人，看见李彩虹挑着担子从身边过，都盯着她看。张旺财方便后，从桥洞里面上来，李彩虹和糠不见了，他赶快往前面追。追了一段距离后，他问路边行人：“同志，你看见一个挑糠的女人没有？”

“看见了，刚从这里经过。”路边人说。

张旺财擦一把头上的汗，继续朝前追赶。天气很热，人慢慢走都出汗，何况张旺财是跑步。他看见李彩虹了，这个女人他很熟悉，白天和她在一个锅里面吃饭，晚上睡在她身上。她个子不高，五官端正，眼睛大，柳叶眉，樱桃嘴，她是张旺财心中的七仙女李彩虹：“慢点走，我来挑糠。”张旺财朝着李彩虹喊。

李彩虹回头对张旺财说：“没有关系，我挑的动。”

“挑的动也要放下来给我挑。”张旺财跑着追上去，抓着李彩虹肩膀上的扁担说。

“我还挑五十米远。”李彩虹说。

“一步都不能挑了。”张旺财说。

李彩虹望着满头大汗的张旺财，从口袋里面拿出小手巾：“擦一擦头上的汗吧。”

“我用手擦也一样。”张旺财把手指头弯成一个勾，从额头上面抺下来，然后稍微用力把汗水甩到地下。

李彩虹站在他面前边用小手巾擦他头上的汗边说：“手擦不干净脸上的汗。”

胡升堂和老婆赶集回来，走在他们后面看见了，开玩笑说：“你们二个回家再亲热，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在公路上面搂搂抱抱不雅观。”

“他是我的老公，又不是别人。”李彩虹说。

“升堂，你也来赶集了。”张旺财说

“还是你老婆好，帮你擦脸上的汗。我老婆给我洗二件衣服都不愿意。”胡升堂说。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当着你领导的面说清楚，我来这里后，你什么时侯洗过衣服？”赵梅指着胡升堂说。

“我开玩笑的，老婆你不要发脾气。”胡升堂轻轻拍了一下赵梅的肩膀。

他们几个人继续往前面走着，走了一二里路后，胡升堂抓着张旺财肩膀上的扁担：“我帮你挑一段路。”

“没有关系，我挑的动。”张旺财说。

这时赵梅走过来，拦在张旺财面前说：“让老胡帮你挑。”

赵梅比李彩虹矮，眼睛小，好象没有睡醒睁不开。她鼻子二边，有大大小小十多粒雀斑。她剪着短头发，穿着黑布衣服，衣服是自已缝的，下面大，上面小，布扣子，裤脚特别粗，里面可以钻进去一只猫。走路时急急忙忙，好象后面有人在追她。胡升堂挑着担子在前面走，张旺财跟在他旁边，李彩虹和赵梅走在后面。

“你家怎么不自已盖房子呢？公家分的房子很小，养鸡养鸭不方便。”李彩虹说。

“我老公说盖房子人吃亏，要用很多钱，住公家的房子虽然小点，但是自已不要管事情。”赵梅边说边把左手的蓝子换到右手上面。

“我帮你提一会儿蓝子。”李彩虹抓着蓝子说。

“篮子不重，我提的动。”赵梅说。

“没有关系，你提了很长时间，手肯定疼了。”李彩虹说。

“我不想来赶集，老胡说家里没有鸡蛋了，要我和他一起到集市上买些鸡蛋回去，来的时侯他说给我买一丈二尺布做衣服，后来又说身上钱不够。臭男人，骗我。”赵梅接着说：“我和他结婚五六年了，还没有穿过他买的鞋子。”

胡升堂听见了说：“你脚上的鞋子不是我买的吗？”

“我自已买的，我去商店买鞋的时侯，你在上班。”赵梅说。

“不是我的钱吗？”胡升堂说。

“是家里的钱。”赵梅说。

“钱不是我赚回来后放到家里面的吗？”胡升堂说。

“老娘帮你洗衣，洗碗，扫地，带孩子，你爸爸妈妈来了，还要送他们去坐车。你请个保姆还要付工资，老娘白天帮你做事情，晚上陪你睡觉，你每天付了多少钱给老娘？明天我回娘家去，中午你回来煮饭给孩子吃。”赵梅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胡升堂看见赵梅发脾气了赶快说：“家里的钱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经后我不管了。”

“什么时间给我买布做衣服？”赵梅赶快说。

“下个星期天。”胡升堂说。

“讲话要算数。”赵梅说。

“不算数我是小狗。”胡升堂说。

马上要进矿区了，靠右边地方公路上去的一块坪里面，有一排房子，里面住着警备队的人，后面有几个山洞，山洞里面装着炸药。洞的旁边是悬岩陡壁，悬岩上有一股溪水从山顶流下来，碰到岩石上，溅出一片雾气，太阳光从雾气中间穿过，雾气里面露出一团团五颜六色的光圈。

“瀑布很漂亮。”李彩虹指着山上的瀑布说。

“那就是水，水不好看。”赵梅说。

李彩虹看见和赵梅讲水她不感兴趣，就换了一个话题：“你儿子多大了？”

“刚满一岁。”赵梅说。

“我招弟也快一岁了。”李彩虹说。

边走路边聊天，不知不觉到了十八里铜矿。过木桥后，又走了四五十米远，右边一条路上去，就是一区家属的房子。凡是有家属在十八里铜矿工作的职工，每户都分了三间房子。房子比较简单，前面一间十二三个平方，中间七八个平方，后面一间是厨房，四五个平方。由于房子不够住，大部份人家在房子后面自已又盖了一个棚子，用来养鸡，煮饭，一排房子住八户人家。大家共用一个水笼头，水笼头下面是个水泥池，用来洗衣服，晚上没有人的时侯，也有男同志站在里面洗澡。

赵梅他们住公家的房子，虽然不要交水电费，养鸡鸭，种菜还是不方便。但是大家住在一起热闹，房子中间的墙壁是竹片，左邻右舍讲话都听的清楚。大家吃饭时喜欢端着碗出来，这家看一下，那家瞧一瞧，谁家里有好吃的东西，就夹一点吃。

赵梅回家后，把篮子放到厨房里面对胡升堂说：“给我买布的钱。”

“还没有发工资，哪里有钱。”胡升堂说。

“发工资后不给我钱，我马上回娘家。”赵梅说。

胡升堂心想，这个臭婆娘回娘家后我可以吃食堂，孩子很小，怎么办呢？我上晚班，孩子一个人在家里睡觉我也不放心，她要买布做衣服，钱还是要给她，不给她钱，她走了后，我也有麻烦。张旺财老婆帮他擦头上的汗，我老婆逼着我给她做衣裳。人和人之间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张旺财和李彩虹从左边的路下去，走二百多米远，过小溪就到了他们的家里面。黄狗看见他们回来了，围着转来转去，想要他们给点吃东西。鸡也饿了，走到他们脚旁边讨食。张旺财把手一挥，黄狗吓的退了二步，鸡吓了一跳，怕挨打，赶快走开了。黄阿婆在厨房炒菜，看见外面鸡飞的声音，走出来看，看见李彩虹回来了就说：“赶快去喂奶，孩子肚子饿了。”

召召醒来了，睡在竹篮里面，睁开圆圆地眼睛，小舌头不停伸出来望着李彩虹：“妈妈抱，召召肚子饿了吧，妈妈马上给你喂奶。”李彩虹把召召从竹篮里面抱出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把召召放到大腿上面，衣服拿上去，召召自已找到奶头，吸奶时发出了轻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