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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还在轮回，月亮围着地球转，天睛时，早上太阳慢慢从山后面爬出来，下午又慢慢下山回家。晚上太阳休息去了，月亮出来把温柔的光洒在大地上。做完洗碗，扫地，抺桌子，洗澡，洗衣服等事情后，李彩虹拿条凳子坐在月亮光下面打鞋底，黄阿婆在缝召召的衣服。这时李彩虹看见对面的路上走过来一个人：“妈妈，你看谁来了？”

“太远了，看不清楚。”黄阿婆说。

“是不是收电费的人？”李彩虹说。

“不会吧，晚上下班了，别人不会来收电费。”黄阿婆说。

“妈妈，坐吃山空，用完那点存款后怎么办呢？”李彩虹说。

“不要怕，到时侯去讨吃。”黄阿婆说。

“讨饭呀？”李彩虹说。
   “那年我们家乡遭灾，我们一家人边走边讨吃，从河南来到了这个地方。”黄阿婆说。 

 那个人越来越近。“好象是喻主任。”李彩虹说。

“我不认识。”黄阿婆说。

“就是给我们家里送困难补助的高个子。”李彩虹说。

喻朝阳高个子，有一米七八。他穿着一件白布做的衬衣，下面是劳动布长裤，脚上穿着一双圆头凉鞋，手靠在背后，低着头，走了过来。“喻主任。”李彩虹眼泪流了出来。

“不要难过，天灾人祸，谁也算不到。”喻朝阳说。

“坐。”黄阿婆站起来，指着凳子说。

“我去拿茶来。”李彩虹边说边往厨房走。

“不要茶了，我等下还要去开会。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就走。”喻朝阳说。

李彩虹停下来问：“什么事情？”她已经非常不幸了，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你家里现在事情多不多？忙不忙？”喻朝阳问。

“没有什么事情，也不忙。”李彩虹说。

“我和炊事班的人商量了，从他们那里调一个人去井下上班，炊事班少了一个，你明天上午八点去，我在食堂等你。另外我还想问你的意见，上早晚班每天有四角钱补助，你愿意上早晚班吗？”喻朝阳说。

“愿意。”李彩虹说。她想上早晚班，每个月多十二元钱，这钱可以解决她家里一个人吃饭的问题。

“每天一元二角钱，上一天班，发一天工资。”喻朝阳说。

“谢谢。”李彩虹听说要她上班，恨不的跪在地下给喻朝阳拜几下，表示感谢。

“不要谢，要注意身体，我走了，经后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一声，在不违返政策的前提下，能解决的问题都会帮助你们解决。”喻朝阳说完后，低着头走了。

晚上李彩虹睡在床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象地里面的庄稼，一直在太阳照射下，水份快干完，叶子开始发黄，气息奄奄，马上要枯死，这时天突然下了雨，她得救了。

食堂从她们住的地方上去，走到公路上，朝前走一百多米远，过一座小木桥就到了，食堂比家属房子好多了，墙是青砖砌的，房顶是盖的瓦。食堂分成三部份，从大门进去是吃饭的大餐厅，餐厅摆了二十张桌子。进门的墙边有几个大柜子，柜子分成一格格，格子上贴了一张张纸条，上面写着名字，各人吃饭的碗放在自已格子里面。餐厅左手边是仓库，里面放着大米，面粉，装油的缸，还有盐，酱油等，食尝后面是厨房，是炒菜，卖饭的地方。餐厅和厨房中间有一堵墙，墙上有四个十多厘米宽，十多厘高的洞，卖饭时炊事员站在小洞前面的案板旁边，从灶上的蒸笼里面拿出饭，倒进工人碗里，接着瓢菜。每餐最少二个菜，一个蔬菜，一个晕菜。晕菜一般是肉，有时侯也吃鱼，鸡或者鸭。厨房比李彩虹家里的厨房大的多，里面二个大灶，一个灶蒸饭，一个灶炒菜。离食堂十多米远是澡堂，澡堂边上是锅炉房。锅炉房里面同样有二个大灶，大灶上面放着二个大木桶，一个木桶烧热水，一个木桶烧开水。木桶里有一根铁管通到外面，上面装了一个水笼头，工人洗澡时，从这里提热水去澡堂。澡堂分了男澡堂，女澡堂。男同志人多，澡堂比较大；女同志人少，澡堂小，六七个平方。

食堂有八个人，除了李彩虹外，还有一个女同志姓钟桂兰，年龄比李彩虹小。炊事班的班长叫曾成，比李彩虹大几岁。第二天出太阳，李彩虹六点多钟就到了食堂，喻朝阳和曾成没有来，其他的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情，李彩虹走到食堂厨房里面，炊事班几个人忙着准备早餐，没有人和李彩虹讲话。

有一个人在刮丝瓜皮，有一个人在案板上面切肉。叶爱国蹲在地下的木盆旁边洗辣椒。李彩虹走到他旁边，看了他一眼：“我帮你摘辣椒蒂可以吗？”

“可以。”叶爱国说。

摘了一会儿辣椒蒂，叶爱国说：“饭还没有蒸熟，要七点以后卖早餐，你肯定是探亲家属，没有搞清楚时间。”

“我不是来买饭，喻主任说要我来食堂里面做事情。”李彩虹说。

“哦，你是新来的炊事员吗？”叶爱国说。

“是的。”李彩虹把一个摘了蒂的辣椒丢到了盆里面。

“炊事班的工作早上来的早，晚上下班迟，你体力吃的消吗？”叶爱国说。

“没有关系，在家里的时侯我还要割禾，挖土，种菜”李彩虹说。

 这时曾成进来了，叶爱国轻轻说：“班长进来了。”

 李彩虹赶快站起来，走到曾成面前：“班长，我是李彩虹。”

“知道了，知道了。昨天喻主任跟我说了要你来上班的事情。”等李彩虹去案板上切辣椒了，曾成轻轻对叶爱国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叶爱国说。

“她是张旺财的遗孀。”曾成说。

“张队长是好人，工作以身作则，任劳任怨。”叶爱国说。

“喻主任讲，张旺财晚上出来是为了调解赵梅家里的矛盾，他在路上给蛇咬了，他家人生活困难，照顾他老婆到食堂做事情，暂时解决他家属的生活问题。”曾成说。

“听说喻主任这次受了处分。”叶爱国说。

“他当副矿长的文件都下了，发生事故后，他不但没有当成副矿长，还记大过处分一次。”曾成说。

“唉，他当矿长就好了。”叶爱国说。

八点过几分钟时间，喻朝阳来了，食堂的人都围上来：“你们做事情去，我和小曾讲几句话就走。”

 曾成站走到喻朝阳旁边说：”主任，什么事情？”

“李彩虹是新来的同志，工作上还不熟悉，你要多帮助她。”喻朝阳说完后走了。

“好。”曾成望着喻朝阳的背说。

李彩虹切完辣椒，开始切大蒜。这时叶爱国拿了一个盆过来，他把案板上的辣椒用菜刀刮进盆里面，然后把盆拖到水笼头下面放满水，用捞子开始洗辣椒籽，辣椒籽基本上洗干净后，他把辣椒捞到篾箕里，等水沥干，把辣椒倒进锅里。辣椒在锅里发出一阵阵“吱吱”响声，辣椒炒软后，叶爱国把辣椒瓢到盆里面，接着把肥肉倒进锅里，肥肉炸出油，瘦肉放进去炒七八下，又把辣椒倒进锅里，放盐，大蒜炒二三分钟时间，然后把辣椒和肉装到脸盆里，端到卖饭的案板上。

每餐都是二个菜，一个小菜，一个荤菜。荤菜炒好了，锅子里面在煮南瓜，南瓜煮出来后开始卖饭卖菜。餐厅里面传来筷子敲碗的声音，门不知道谁踹了一脚。曾成看一眼墙上的钟，离开饭时间还有几分钟，锅里南瓜煮熟了，叶爱国把南瓜装到盆里面，端到桌上。曾成拿根短木棍走到外面，敲了敲挂在树上的钢管，钢管发出“当当”的声音。

卖饭菜的小窗口刚打口，里面就露出来一个人：“四两米饭，一份辣椒炒肉。”

刘汉亮从他手里接过饭菜票和装饭菜的碗，倒了一缽四两的饭和一份菜到他碗里，他刚走，后面又上来一个人。这时卖饭的队伍里面有人喊：“还打开二个卖饭的窗口。”

“好，等我们做好准备就打开。”曾成一边把辣椒炒肉装在小碗里面，一边对窗口外面人说。

叶爱国炒完菜，把淘米水倒进锅，接着把箩筐里的菜叶和剩饭，剩菜放进去，走到案板旁边打开另一个窗口买饭菜。

早上吃饭的人不多，一会儿时间，窗户前面就没有人排队卖饭了。“我们吃饭吧，吃完饭后再洗碗搞卫生。”曾成说。

李彩虹端起碗刚准备吃饭，窗口来了一个卖饭的人。李彩虹赶快放下手里面的碗：“你们吃饭，我去卖饭。”李彩虹走到窗口前面，从卖饭的人手里接过饭菜票，倒了一份饭一份菜到他碗里。然后端起碗，继续吃饭。吃完饭后开始搞卫生，洗碗，扫地，抺桌子，搞完卫生到了下午一点多钟。曾成这时拿着挂在厨房进门后面的考勤本，递给李彩虹，要她写上自已的名字，李彩虹拿着笔，好象回到了学生时代，她在学校读书时，别人煮饭给她吃，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已会做炊事员，煮饭给别人吃。

曾成接过本子看了一眼：“你字写的很好，读过很多书吧。”

“初中毕业。”李彩虹说。

“以前你家里条件肯定很好，如果没有钱，女孩子不可能读初中。”曾成说。

“家里以前条件一般。”李彩虹说。

“你回去休息二个小时，下午三点半来，早上六点多钟上班，我考勤时每天都给你算早晚班，一个月就多十二元钱。”曾成想李彩虹很难，农村里面没有田，没有山，她三十多元钱，一家人吃饭，生活很困难。每天给她补助四角钱，钱虽然不多，一个月十二元，可以买七八十斤米回家。

“谢谢班长，谢谢班长。”李彩虹说。她今天来上班，不知道曾成姓什么，但是知道他是班长。

“不要谢我，这是应该给你的钱。”曾成说完喂猪去了。

食堂前面有条小溪，河里面很多石头，有些石头有一间房子那么大，有些石头有脸盆大，更多的是小石头。溪水很清，从上游流下来的时侯，在一个陡坡下面冲出了一个水塘，水里翻出一堆浪花，一条条小鱼在里面游泳，游了一会儿，顺着水流奔向远方，还有些鱼逆流而上。

李彩虹急急忙忙往家里走，她想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洗被子，蚊帐。找到了工作，有了事情做，她每天可以赚一元八角钱。钱虽然很少，家里买米还是用不完。失去了亲人，顶梁柱倒了，对她打击很大，李彩虹很痛苦，但是她不能沉浸在痛苦中，家里有几个人要吃饭，肚子里面还有一个生命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了孩子，她要坚强活下去。黄阿婆在洗碗，看见李彩虹回来了，她从厨房走出来问：“做一天事情多少钱？”

“包括晚班补助，一元八角钱一天。”李彩虹说。

“一个月多少钱呢？”黄阿婆问

“五十四元钱。”李彩虹说。

“一家人饿不死了。”黄阿婆说完回到厨房抺桌子，扫地去了。她经历过很多痛苦，死了四个孩子，二个老公。每死一个亲人，对她都是当头一棒，打的她昏昏沉沉。老年丧子，中年丧夫，别人一生都遇不到一次，她都经历了，痛苦好象是她的影子，跟着她走。她快六十岁，又是小脚女人，儿子不在了，几个孙女要吃饭，万一病了，谁管她呢。经后的事情没有时间去想。现在家里二个孙女要吃饭，穿衣，煮熟饭菜李娟吃完去上学，接着要给召召穿衣。召召吃饭的时侯，她要喂猪，喂完猪要给菜浇水，施肥。

李彩虹把自已床上被子和蚊帐取下来，放到盆里面后，走到厨房问黄阿婆：“妈妈，你床上的东西洗不洗？”

“我自已洗。”黄阿婆说。

李彩虹把盆端到井旁边，去年张旺财从公家那里背了几包水泥，把泉眼周围砌起来，前面一口井的水吃，后面一口井的水用来洗衣服。李彩虹放下盆，瓢了一些水倒在盆里，把被子蚊帐浸湿后，把里面的水倒掉，回到厨房，端起茶饼水，走到井边，倒在被子蚊帐上。中午的太阳很大，晒的她汗淋淋，隔一二分钟时间，她就要抬起手擦一下头上的汗，头发给她擦的乱糟糟，被子蚊帐洗完后，她站在井旁边，井底部长了很多青苔，去年张旺财捞了几条小鲤鱼放到井里面，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她的倒影也在井里面不停摇晃。“唉”李彩虹叹口气，端着盆走到院子的坪里，用抺布把竹杆擦干净，把被子和蚊帐晒在上面，走到卧室看了看闹钟，快三点钟了，李彩虹拿起桌上的梳子，梳了二下头发。喊了一声：“妈妈，我上班去了。

”你去吧。”黄阿婆接着问：“下午回不回家吃饭？”

“不回家吃饭。”李彩虹说。

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曾成叶爱国他们还没有来，厨房门上的锁也没有打开，李彩虹坐在食堂外面的苦粒树下休息。苦粒树叶子绿绿葱葱，一串串青色的苦粒子从叶子里面露出来，有几只小鸟躲在树荫里歇凉，其中一只小鸟把头侧着，放到树上，睡着了。树下有些小蚂蚊爬来爬去，这时曾成来了，李彩虹赶快站起来喊了一声：“班长。”

“你来很长时间了吗？”曾成问。

“我刚到。”李彩虹说。

“经后你可以迟点来，来早了食堂的门没有开，你坐在外面，夏天太阳晒，冬天很冷。”曾成打开厨房门接着说：“你淘米，我去烧煤火。”

“淘多少米？”李彩虹问。

“八十斤。”曾成说。

李彩虹把米淘干净，曾成烧好煤火后说：“把蒸饭的架子抬到灶上，缽子放在架子里面，再往缽子里面放米。”

饭蒸好后，李彩虹开始切茄子，晚上的菜是茄子炒肉和清炒冬瓜，到卖饭的时间了，大家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慢慢往卖饭小窗口移动。李彩虹站在案板前面，听见有人喊：“喻主任，你事情多，不要排队，到前面来先卖饭。”

“大家都排队，我不能搞特殊。”喻朝阳说完，站到队伍后面去了。

他前面的人赶快说：“喻主任，你站到我前面来。”

“你先来，应该站在我前面。”喻朝阳说。

“你是领导。”他前面的人说。

“领导更要以身作侧。”喻朝阳接着问：“食堂伙食怎么样？”

“可以，每餐都有肉吃。”他前面的人说。

卖饭的队伍移到了小窗口前面，他前面的人卖好饭和喻朝阳招呼一声：“喻主任，我先走了。”

“好，你走吧。”喻朝阳挥挥说。

喻朝阳个子比较高，卖饭的小窗口在他胸脯的位置，他把头低下来，望着厨房里面，把手里的饭菜票伸到李彩虹面前：“买三份茄子炒肉，二份冬瓜，一斤六两米饭。”

李彩虹把饭倒进他带来装饭的盆里，当她端起案板上小碗的菜准备倒进喻朝阳带来的菜碗时，曾成从李彩虹手里拿过碗说：“我给他另外装几份。”

“你这是干什么？”喻朝阳脸黑着说。

“案板上的菜凉了。”曾成说。

“别人能吃我也能吃。”喻朝阳说。

曾成看见喻朝阳说话的语气很重，把碗给了李彩虹，李彩虹看了看案板上装菜的小碗一眼，从中间选了一碗比较多的菜，准备倒进喻朝阳带来的碗里时，喻朝阳说：“把你手里那份菜放到原地方，拿最前面那三份茄子炒肉给我。”

李彩虹犹豫一下，看了曾成一眼。“按主任的意思办。”曾成说。

她非常不情愿端了前面三份茄子炒肉倒进喻朝阳带来的碗里面，等喻朝阳走后，曾成一边往小碗里面装菜，一边说：“喻主任从来不搞一点特殊，更不会占公家半点便宜。卖菜我们以前是瓢在别人带来的碗里，往往人熟就多瓢点，人不熟就少瓢点，在生活民主会上，有人提意见，说这样不行，要求食堂把菜装在小碗里面，排在案板上，按先后顺序，一份份卖，不管是领导，还是群众；不管是生人，还是熟人都一样。这样大家就没有意见了。”

“领导多吃点应该。”李彩虹说。

“多吃不好，群众嘴巴不说，心里还是有数。”曾成说。

李彩虹想起前几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情，喻朝阳按排她进食堂，她每个月有一份工资拿，解决了她家人吃饭的问题，她非常感谢喻主任，捉了一个鸡，一个鸭送到他家里。他在开会，他老婆要她拿回去，李彩虹赶快走了，喻朝阳老婆没有追到她。第二天清晨他叫他儿子把鸡鸭又送了回来，前天她在喂猪的时侯，喻主任说：“这次不批评你了，下次再送东西到我家里，我就拿到食堂里面来给大家吃。”想到这里，李彩虹说：“平时我很少看见他来食堂卖饭。”

“他老婆在这里的时侯，他就在家里吃饭；他老婆去送报表，或者开财务会议，他就在食堂买饭吃。”曾成说。

“他到哪里买菜呢？”李彩虹问。

“去市场上买。”曾成说。

“我来的时间不长，经常看见有人来食堂买点肉或者配料，他一次都没有来过。”李彩虹说。

“来这里买东西的是副主任的老婆，队长的亲戚等。说句大实话，手里有点权的人，到这里来买东西，就是想占点便宜。喻主任不但不想占大家的便宜，过年过节食堂杀猪，每个人分三四斤肉，别人不要钱，他坚决按市场价付款。我们不肯收钱，他说矿领导吃肉都要用钱买，他不能搞特殊。”曾成说。

“猪身上有肥肉，有瘦肉，有些肉骨头多，有些肉骨头少，买到骨头多的人就会有意见。”李彩虹说。

“捡纸坨坨，捡到一号就拿一号，捡到十五号就拿十五号的肉。”曾成说。

“我还是没有搞清楚怎样分肉大家才没有意见。”李彩虹说。

“先把肉分成一份份，摆在案板上面，每份肉按顺序贴上号，接着在纸上写上号，做成纸坨，放到一个铁盒里，摇十多次，再让大家伸手进去拿，拿到五号纸坨，你就拿五号那份肉回家。”曾成说。

“喻主任捡纸坨拿肉付款，比在市场买肉还吃亏。在市场买肉你可以选择，在这里捡纸坨，万一捡了一份骨头多的怎么办。”李彩虹说。

“有时侯我们要把骨头的重量减出来，他不肯，坚决要按实际数付款。”曾成说。

“他也和我家里老张一样，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李彩虹说。

太阳落山后，吃饭的人都走了，李彩虹蹲在地下洗碗。洗完碗，她把洗碗水上面倒掉，下面的饭粒倒进淘米水里面明天早上煮给猪吃。这时曾成从她旁边过，说去封煤火，李彩虹刚洗完碗，她以前没有烧过煤火，现在做炊事员，烧火是基本工，她跟着曾成从厨房后门出去，到了烧煤火的地方。煤火灶的口在厨房外面的墙上，分上下二层，中间是一根根圆铁焊的架子，煤在上面这层燃烧，烧完后，变成煤灰，落到下面。曾成先用一个勾子，伸到铁架里面，稍微用力拖二下，煤火里面的灰落了下来，接着曾成夹了几坨干煤放到火上，然后用一把小铲子，从灶边上的煤漕铲一坨坨湿煤盖在灶里面，等煤火上面全部封好湿煤后，曾成用一个铁勾，在煤上面勾了一个手指大的洞。

“煤火封好了吗？”李彩虹问。

“封好了，明天早上用夹钳松开盖在上面的煤，就可以蒸饭了。”曾成说。

“我明白了，煤火灶在外面，火是在里面燃烧，火的上面是铁锅，炒菜蒸饭都在房子里面。”李彩虹说。

“这样灰尘就不会到厨房里面来。”曾成说。

天渐渐暗下来，叶爱国和刘汉亮他们已经搞完了卫生，看见曾成封好煤火关了厨房后门刘汉亮说：“下班了吧。”

“事情都做完了没有？”曾成问刘汉亮。

“都做完了。”叶爱国说。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喻主任不但以身作则，而且还敢坚持原则。去年中秋节杀猪，管生活的后勤矿长来了，想买几斤肉，我看见领导要肉，就割了几斤瘦肉放到秤里，准备卖给他，这时喻主任来了问我，这是谁买的肉？为什么没有骨头？我说是罗矿长的，这时罗矿长从旁边走了过来，喻主任对他说，你是老革命，买的肉没有一点骨头，不怕群众有意见吗？罗矿长脸红了，赶快从案板上拿起半个猪脑壳放到秤里面。罗矿长走后，喻主任对我说，不管是谁买肉都不准搞特殊，下次发生这种情况，你这一份肉就给别人吃。“曾成说。

夏天天黑迟，八点钟了，天边还是红的。他们从食堂出来，走了一段路后要分手了，曾成他们往右边走，去十八里铜矿一区家属房，李彩虹从左边转弯下来，到了她的家里面。

时间过的很快，李彩虹上一个月班了。那天曾成喊她去领工资，当她把钱拿到手里时，心里百感交集。张旺财死了后，她痛苦不堪，甚至有死的想法，到了漆黑一团地下，她就不要吃饭，不要穿衣，人世间所有烦恼都没有了。她不能去，她走后，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怎么办？张旺财不在了，她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她要对孩子老人负责，要考虑一家人吃饭和穿衣的问题，她不能一个人快乐，不管家人了。她遇到了贵人，喻朝阳给她找了一份工作，她每个月有工资拿，钱虽然不多，五十多元，吃饭还是够了。

李彩虹回家后，把钱拿给黄阿婆看，黄阿婆在洗碗看见钱后说：“这么多钱呀！经后生活不愁了。”

“要感谢喻主任，如果他不叫我去煮饭，家里几个人生活怎么办呢？”李彩虹说。

“应该好好谢谢人家。”黄阿婆说。

“上次捉个鸡给他吃，他不要又他老婆送来了，第二天上班，他还批评了我。”李彩虹说。

天黑了，鸡鸭关到了笼子里面，猪吃饱后，卧在栏里面发出“哼哼，哼，”的声音。狗没有吃饱，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看还能不能找点吃的东西。娟娟吃完饭回房间写作业，召召爬在凳上睡着了。李彩虹推了推召召：“起来，妈妈帮你洗澡后再去睡觉。”召召身体动了一下，接着又睡着了。李彩虹干脆抱起召召走到厨房里面，脱掉她衣服后，把她放到脚盆的水里面，召召给水一泡，醒来了，她揉揉眼睛：“妈妈，我要睡觉。”

“洗完澡再去睡觉。”李彩虹边帮她擦脸上的脏东西边说。

召召张开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抓着她妈妈手里的毛巾说：“妈妈，我自已洗澡。”

“你洗不干净，还是妈妈帮你洗。”李彩虹说。

狗看见没有谁理它，知道今天晚上没有东西吃了，它走到院子外面的狗窝旁边，爬下去睡着了。星星出来了，隔了一会儿时间，月亮也出来了。黄阿婆做完家务事情，挑起粪桶往外面走：“妈妈，天都黑了，你还去做什么？”李彩虹说。

“地里面都干了，我挑几担水浇菜。”黄阿婆说。

“明天再去。”李彩虹说。

“白天热，也没有时间，晚上做事情凉爽。”黄阿婆边说边出了门，李彩虹看见黄阿婆去浇菜，她也跟着去了。从井里挑水上来，要上坡，李彩虹抓着黄阿婆肩膀上的扁担说：“妈妈，你年龄大了，我来挑水。”

“你怀了孕，做重事情，万一流产怎么办？”黄阿婆说。

从井边到菜地，只有二三十米远。黄阿婆弯着腰，低着头，她三寸金莲，平时走路都怕跌跤，现在挑着几十斤重的水，歪来歪去，好象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李彩虹提心掉胆跟在她后面，二个手伸出去，准备她倒下去时，马上扶着她。黄阿婆把水放到茄子地边上，拿出瓢，把水瓢出来浇到地里面，十多天时间没有下雨，叶子站不稳，软软地挂在枝芽上，地干的冒烟了，水浇下去，“吱吱”地响。“你明天清早要去上班，现在回去洗澡睡觉。万一明天去迟了，影响了工作，领导会批评你。”黄阿婆对李彩虹说。

“我没有关系，在食堂做事情不辛苦。”李彩虹看见桶里面水要浇完了，拿起地下的扁担挂在粪桶上面，准备去挑水，黄阿婆抓着扁担说：“我去挑水，你休息去吧。我跌一跤没有关系，你怀孕了，不能跌跤。”

黄阿婆挑水去了，李彩虹站在菜地旁边，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亮，月亮里面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她看见嫦娥沿着山边的小路散步，遇到吴刚，吴刚非常热情请嫦娥去他家里喝酒。嫦娥犹豫不决，还是跟在吴刚后面到了他家里，吴刚拿出瓜子花生放到桌上，又从地下室拿出来一缸多年前的桂花酒请嫦娥喝，嫦娥不肯喝酒，吴刚要嫦娥尝一小口。李彩虹想，还是天上好，不象她在人世间受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