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听雨

夜凉风清，月华如梦！窗外虫声渐歇，蛙鸣盈耳，忽忆及少年诸事，方觉光阴荏苒，似东流逝水，片刻不停向前方奔流不息。越过而立之年，向着不惑进发，记忆深处那个调皮捣蛋的我，去哪了？

童年的我极其顽皮，据母亲回忆，四五岁的我就极其淘气，裤子膝盖总是漏着洞，鞋子也穿得费，就差露出脚趾了。每天不是玩打仗就是和泥巴，身上脸上没有干净时候！母亲总说我托生错了，该是个男孩才对，又听说这样像男孩的女孩是可以带来弟弟的，可惜，我最终也只有一个妹妹！不过这能怪我吗？主要还是父母亲不争气呀！我反正我已经尽力淘气了！

小的时候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有祖父母、父母、两个姑姑两个叔叔没结婚，加上我全家九口人。听雨出生于七十年代末，据说是物质匮乏缺吃少喝，但我却没有太深感受，因为我是全家的宝贝，有点什么好吃的瓜果梨桃都得尽着我吃。还记得被两个姑姑津津乐道的一件小事，四五岁时候一次吃煮玉米没吃够，老姑就骗我玉米芯也能吃，贪吃的我咬了一口咬不动，结果伤心恼怒的哭了！二姑心疼我，狠狠和老姑吵了一架，看看吧，吃货从小就有惹是生非的本质！

年纪渐长，到了七八岁觉得什么都好吃，野外生长的瓜果更是对我充满诱惑，夏日午后，听雨常和小伙伴一起去寻找一种叫“小地瓜”的浆果，它形状椭圆，满身翠绿，咬一口就流出白色的浆液，又甜又脆，是难得的美味！不过得趁着嫩时采摘，老了就咬不动了，果皮发柴，浆液也变得如棉絮一般。

我和伙伴最爱去的是粮库的菜地，因为和我们居民区相聚不远，所以瓜果香味常引得小孩子围绕垂涎，但苦于有人看守，屡次是含着唾沫来，流着口水走。记忆最深的有一次，我们踅摸到了菜地旁，竟然没有看守，就忐忑激动的爬进了柿子地，半青不红带着泥土的西红柿吃到嘴里就是人间美味，可惜老有人谎报军情说有人来了，吓得我们不停的在柿子地里趴倒伏起，也没敢多做停留就匆匆跑走，吃了三五六个半生不熟的西红柿，却把衣裤都染上了绿色，惹得母亲好一顿唠叨！记忆里母亲从未动手打过我！

七岁的我上学了，读了一年的学前班，就是正规的小学生了，一年级暑假开学后，我光荣的戴上了红领巾，但这丝毫碍不着我的调皮捣蛋。一天中午，我和后院的女同学一起去上学，半路在一家门口看到个小姑娘，四五岁的样子。我和同学对视了一眼，于是就招手叫那小孩，说要给她糖吃，小女孩兴致勃勃的跑过来，我俩迅速抓起路边的沙土块，塞进女孩的头发脖子，女孩愣了一会儿小嘴一扁，我俩迅速朝前跑去，都拐过一条小胡同了才听见女孩的哭声。我俩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还咯吱咯吱笑个不停！上次同学聚会，我和同学说起这事，同学感慨的说，那女孩现在也已为人妻为人母了，时光啊！你把我们的岁月都带去哪了！

十岁左右的我就流露出喜爱书籍的本质，姥爷家的书柜里有许多书，都是古装书，看不懂也不能随意看。后来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姥爷送我两本，一本是描写春秋战国时的故事，一本是描写庄子艾子孟子的小故事，有古文也有翻译的白话文，都很生动有趣，可惜很久就不知所踪了。每次考试成绩好了母亲会奖励我一两本小人书，都是晚上收音机里播放的内容，什么杨家将，薛刚反唐，后来有一次，我偶然在一个频段里听到了一段护国皇娘传，是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刘兰芳讲的齐宣王和她的丑妃子钟离无艳的故事，觉得太精彩了！不久后，我竟然在小镇的供销社里书籍专柜遇到了这本书。

《护国皇娘传》是我拥有的第一本自己买的书，大概是89年我十一岁的时候，寒假里的一天，我揣着母亲给的三块钱，领着七岁的妹妹去买书。那时候母亲给别人做工一天才挣四五块钱，如何央求给的我这三块钱却完全没有记忆，只能说明母亲对我的宠爱吧！快过年了，街市上人很多很热闹，但我却不开心。因为售货员告诉我那本书的定价是三元二角。想买，可还缺两角钱，我在书柜前和那本钟情的书遥遥相对，无奈，我连摸都摸不到一下下！后来发现一个同学校高年级的姐姐，于是鼓足勇气向她说想借两角钱。可惜她没有！

无奈的我只能带着妹妹回家，心里又痛又沉重，不甘心，最后决定给母亲买了三角钱的“挂钱儿”，就是春联下面贴的镂空彩纸。回家后母亲夸奖了我，第二天又给了我五角钱，于是我终于拥有了那本让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书！读那本书的幸福，延续了整个寒假，拥有那本书的快乐，却几乎持续了我的整个小学时代！因为有了它，就可以循环往复的和同学交换书看了！

再来说件小小的糗事，还是十岁左右，父母去地里干活，我放学了负责做晚饭，那天傍晚，我正在锅台边费力的烧锅煮饭，忽然门外传来推小车走街串巷小贩的吆喝声，那个小车子上的货品完全可以满足一个乡下女孩所有的想象，花卡子，彩色丝带头绳，小玩具，应有尽有……最重要的是可以拿穿旧的塑料凉鞋交换！听雨找出了一双废旧凉鞋就拉着妹妹飞跑出家门，完全忘记了锅里没捞出的米饭。可想而知，等我们回到家，一锅大米饭早就变成了一大锅黏糊糊的大米粥！

惊慌失措的小听雨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把一半的米粥倒进了喂猪的泔水桶！为了掩盖痕迹还使劲儿搅拌了几下。晚饭变成了米粥，还被倒掉一半，理所当然的不够吃了，最后不知是被妹妹揭发，还是自己承认了错误！但父母肯定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真相！即使这样，我亲爱的老爸老妈也没有责备我。而是当作了一个笑话讲给别人听。父母给我的疼爱是我一生也回馈不完的！

母亲家的院里，曾经有一片葡萄架，累累果实吃也吃不完。七夕的夜晚，我也曾躲在下面想听听牛郎织女的悄悄话；也曾拉着妹妹的小手，去捉蜻蜓采野花，被一只小青蛙吓得大喊大叫；因为雨水浇坏了泥人，哭得满脸泪花花……

天空纯净蔚蓝，白云淡淡悠远。一首牧歌夕阳里，柳笛声声婉转。做一个小小孩的快乐永远的留在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