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炊烟
个人日记
初冬的田野,一望二三里的平畴上点缀着粉墙红瓦的村郭.在苍茫的暮色中隐约飘起的炊烟,薄薄的,淡淡的,在村庄的上空盘桓.给人以宁静和安详.空中时而传来"吚呀,吚呀"的几声雁叫,那种幽远和空灵唤起我对炊烟的无限遐思......
小时侯,那是个学前儿时的冬日,淸晨已日上三竿,睡眼惺忪的我,从被窝里爬出来,跑去村前的池塘边看冰凌,太阳光斜照在塘里,向东望去,冰面上,金光辉煌地耀眼.拾一片瓦砾,朝冰上投去,发出"啁--- 啁---"地响声.塘边几棵挂滿树孝的古柳,掩映着我家房顶上升起的炊烟.这时我知道:娘,做饭了.
春天里,村前柳行边的自留地里播了种,那些可恶的鸡穿过篱笆去挠垅,娘吩咐我看着,说,看见房顶烟筒冒烟就回来吃饭.那些日子,我听话地趴在地边的土坡上,时不时翘望房顶,期待着那一缕温馨的炊烟.
说来记忆也真的奇妙.上学了,不知有多少应该牢记的功课,竟随岁月的春风秋雨做了逝水沉香.而那晨昏不经意的炊烟却如陈年老酒余味缭绕......
记得一天上午,放学后,陶气地背着书包去玩.打谷场上和好朋友三窝丶包子六,一起来"砸老鸹窝"的儿戏(各自的一只鞋做投器或护盾,另一只放一起搭成窝棚状,分别有攻有守).我们快活忘情的玩,我撅着屁股护窝时,从跨下突然看见倒映的房顶上一缕炊烟正在慢慢消散,便不由分说地穿起鞋,说:"不玩了,俺娘喊我吃饭里." "沒亊! 沒亊!"包子六劝着还要继续玩.三窝也急忙拿鞋一边朝包子六笑说:"沒亊,人家屙屎干了尖,你家烟筒才冒烟."那包子六见三窝嘲笑他家饭晚,便撮起一把土要撒.我们一边闹一边笑地"呱呱"跑回家.
炊烟,是童年的记忆,也是成长的旅程.藴含了温馨和快乐,也杂陈着辛酸和惆怅.
那时家乡贫穷,父母常为生活犯愁.无米之炊,无柴之炊,样样困绕着母亲.放学回家的档儿,娘都会催我去田里捡柴,春捡到夏,秋捡至冬.有时,拾柴无多还受到母亲的责罚.劈荆斩棘跋涉的艰辛伴含辛茹苦的父母维系的只是房顶上那缕惨淡的炊烟......
风来了,院子里大树上几片叶子瑟瑟地掉下,那喷张的绿意让人感叹生命的脆弱.那缕炊烟在风中尽管摇摇摆摆,却彼消此长蹒跚向上,一路渐行渐远.看似柔弱,却是那样的顽强.
雨来了,疯狂着,咆哮着.农村的土房顶上倾刻泥沙俱下.那缕炊烟却淋不湿,打不散,依旧那样地闲适和从容.
雪来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那是掩埋一切的何等力量?那缕炊烟却如灰姑娘的裙摆,风度翩翩.活脱出那样一种优雅,丝毫不让綽约灵动的片片雪花.
无风的日子,蓝天,白云.朝霞里,暮霭中.那缕炊烟如豋楼台的娇羞少女婀婀娜娜,亭亭玉立,冉冉升腾至那片白云间而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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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悦我心者,今日之日已无忧.而今的家乡在推进城乡一体化,人间烟火也正发生历史性变革.不少人家做饭用上了煤汽,电炉.孩子们不为稻粱谋,不作衣食忧.不少村里巢空了,不少人家钱重了.却不知还有多少童真去追寻晨昏的那一抹炊烟?
夕阳西下,我独自漫步田间,眺望村庄,远远的探访那缕飘摇的炊烟.它稀落了,稀落的在垂暮中有些孤独,我落寞的心绪还是倍感亲切.看着那炊烟慢慢的盘旋着,散发着,象一棵大树的根,根系在漫延-----
是根.
是我们这一代农村人心上的根.
永远的炊烟,永远的村庄,依然那份静穆丶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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