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回忆

个人日记

  

 

天津今年冬天的最低温度是–7℃,比往年要暖和得多,比东北更是暖和得多。来天津时从东北带来的大棉被、羊毛被就都不能盖了。

 

有时候也会看一看吉林省的天气预报,了解一下我生活过的几个城市的气温是多少,发觉那里冬天也比过去暖和了。

 

抚松好像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冷了,冬天最低气温在-30左右,60年代初曾经有过的–40℃的天气,再也没有出现。

 

有时,会突然想起小时候冬天时的一些情景,想起了玻璃窗上每天都在变化的冰凌花、立春后房檐上挂着的大冰溜子,想起冬天课间在学校操场上打出溜滑、开化以后早晨上学在路上踩冰洼,不小心把鞋弄湿的情景。童年时的冬天,是寒冷的,也是难忘的。

 

仿佛是在我六岁那年冬天,有一天天刚亮,一个穿着羊皮大衣、黑皮鞋的人倒在我们家前面的大街上。听人们说,他从乡下来,被狼追了一夜,等进了县城安全以后,却因为惊吓过度死去了。

 

他的身旁扔着他拄过的棍子,那大概是他与狼搏斗的武器。

 

那个时候长白山区到处都是原始森林,虎狼出没,民间流传着许多野兽祸害人和人与野兽搏斗的故事,其中就有一些与狼有关的传说。据说狼吃人之前会从后面将两只前爪搭在人的肩膀上,等那人回头,就一口咬断他的喉咙,还说狼是铜头铁背麻杆腿,打狼不能打头打背,腿才是它的要害。

 

 

我们家前院的张大爷,夏天放山,冬天砍柴、打猎。张大爷打了一辈子光棍儿,我们经常到他家玩。

 

张大爷冬天总是穿一双牛皮做的怪模怪样的鞋:靰鞡。那种鞋的皮子很厚,上山时踩在树茬子上也扎不透。穿靰鞡里面要垫上靰鞡草,再用包脚布把脚包好,打上裹腿。靰鞡草刚割回来硬硬的,扎手,得用棒棰在木板上捶软,晚上得把靰鞡草掏出来放在炕头上或者炉边烘干,李大爷的屋子里总有一股子咸鱼般的臭脚丫子味。

 

那时候冬天特别冷,手、脚、耳朵冻伤是常有的事。我的手、脚都冻伤过,伤处肿了起来,红红的,痒得难受,娘用茄子杆熬水给我洗。

 

有人说,东北冷,撒尿的时候得用小棍敲着,否则会冻成冰棍儿。这是笑话。尿离开人体,温度应当在37℃左右,即使在-50℃的环境里,也不会立即冻成冰棍儿,相反,它会冒着热气,把脚下的冰雪泚出一个尿窝窝。

 

 

听老人说,早先年长白山里雪大,有时会将整个房屋埋起来。我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只记得小时候早晨起来,房门被大雪掩住。

 

雪后家家户户把自家院子里的雪堆到大街上,马爬犁从雪上驶过,留下两条爬犁印儿,人们走路就踩着这两条爬犁印儿。

 

有时候刚下过雪就得外出,只好蹚雪,后来的人就踩着他的脚窝儿,“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街上的雪从来不清理,(也清理不过来)几天之后就踩得平平的,人走过去,咯吱咯吱响。

 

冰消雪化的时候,大街上就出现了一条条小河,走路时尽量挑干道走,鞋经常还是湿得透透的,只好回家放在炉边烘干。

 

为了防止雪水流进院子里,各家各户在临街处堆起一道小小的土坝,一直到雪水流尽了,道路才见干爽。

 

 

在我的故乡,冬天有一种运输工具,叫爬犁。牲口拉的爬犁粗壮些,套上马是马爬犁,套上牛是牛爬犁。马爬犁比较快捷,用于长途运输,生产队送粪往往用牛爬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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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拉的爬犁要轻便一些,几乎家家都有,主要用于上山砍柴或运送小件物品,我们家常用来从院子里往外拉雪。

 
 
还有一种爬犁,一个屁股大小,叫小爬犁,是孩子们放坡用的。坐在这种爬犁上从高坡上滑下来,很刺激,但有一定危险性,我胆子小,从来没敢尝试过。
 

故乡的冬天长达半年,从十月下旬起,就得穿棉袄了。五十年代人穷,没有衬衣,孩子们都穿空心棉袄,大家照样上学,照样在冰天雪地里打闹,没见哪一个感冒。

 

清明过后,乍暖还寒,换单衣还早,只好照旧穿着棉袄。记得有一年五、一开完会放学回来,看见有几只蝴蝶在路边翻飞,脱下棉袄光着膀子去捕。当然,那是我念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再大一点,就知道那样太不雅观了。


文章评论

细雨潇潇

记忆再遥远,也会在以后的岁月里一再想起。

那片海

幸福的回忆,忘不了的记忆······

紫罗兰

好温暖的回忆!家乡的记忆是美好的,冬天的冰雪婉如一幅美丽的图化,刻在心中!

@轻风@

这些都是最美的回忆[em]e100[/em]

流年

童年的许多事,总让人记忆犹新,时常让人回味无穷。

红颜笑倾城

真的有狼吃人吗?生活在那样的环境真的好可怕。

梅子黄时雨

最喜欢看老师的文字了,娓娓道来,美而淡然。

梅子黄时雨

我们南方人所以对北方很好奇:那么冷,一定不洗澡,那得多臭呀!一件衣服穿半年,那该多脏…哈哈哈很有意思的。我们小时候听大人说也有老虎,有个小孩上厕所的时候就被小老虎抓伤了脸,我们都见过他脸上的疤痕。

芙蓉树

您的美文让我想起小时候坐在爬犁上从山上往山下滑的情景,真的很刺激,也很快乐,仿佛就在眼前。童年真的很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