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过去的记忆

个人日记

                                                                                            (一)
                                                                                     调皮捣蛋的家伙
 

       表哥又去县城上班了。他刚刚走,我就迫不及待的溜进了他的房间里,偷他的小人书。表哥的小人书很多,每次偷走一两本他是觉察不出来的。没有口袋,我就把背心掖进裤裆里,把选好的小人书溜着肚皮装了进去。心中美滋滋的刚要离开,却听见舅舅在叫我:
      “川儿!”
       听着舅舅的脚步声从院中向屋里走来,我就迅速地躲藏了起来,没有回应。
      “川儿!咦?这熊孩子又跑哪儿去了?”
       我屏着气,仍旧没有作声。
       
舅舅寻视着屋里的一切,并未发现有异常动静。除了自己的浮躁情绪外,那些家具们哪敢有半点思想活动。他有些不甘心 ,弯下腰,侧着身子对着床下喊叫:
      “臭小子,滚出来!我看见你了——不出来是吧,那好,等我抓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声音并不凶,可还是足够让屋子里的每一角落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我躲在柜子里,心中暗笑起来,舅舅又想诈我,这一招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回了,知道不灵还用。
       舅舅在床前蹲守了半天,结果一个喘气的都没等出来。
      “嗐!这孩子,真是淘气,我都没有见过这样淘气的孩子。”
       舅舅站起身,就要到别处去寻了,我担心他出去找我时会在客厅的大门外加一把锁,到时候我再想出去都难了。因此,他在前面走,我就蹑手蹑脚地跟在他的身后。本想着随着他能溜出房门。可就在那时舅舅偏偏站在门口不走了。或许他是听见了身后有轻微的响动,一个转身,抓住了我的裤衩。
      “哈!我就猜,你躲在你表哥屋里,你说,在屋里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过来我看看。”
        我想挣脱掉舅舅那只揪我裤衩的手,却不曾想两本小人书从裤档里滑脱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还说没干什么,这是什么?我都给你说了一百零八回了,不要去动你表哥的东西,偏是不听。看来今天我不让你长点记性是不行了。把刀子拿来,看我不把你的耳朵削下来。”
       “舅舅,拖把行吗?”
       “不行!”
       “哎呀!舅舅,你看背后谁来了。”
       舅舅真的把头转了过去,趁这个功夫,我捡起地上的小人书,甩开膀子就往外跑。迅速地翻过了一人多高的院墙。慌乱中鞋跑丢在院里一只,脚上还有一只,觉着不成体统。索性脱下来向院里扔去。就听院里“哎呦”一声,接着就飘出来一句话:
       “川儿——你——混蛋呀!小小年纪学会了给我玩飞镖了,是吧!”
       我知道那鞋一定是砸中了舅舅,愣了一会神,嬉笑着跑开了。
       “舅舅真是个笨蛋!像这样的玩笑我和他开得实在是太多了,可是他却不知道怎样来对付我。或许是我的鬼点子太多,想一出是一出的缘故,才让他束手无策的吧。每一次都被我折腾得吹胡子瞪眼,完了我再甜言蜜语的舔巴舔巴他,他气消了,事情也自然就过去了。他是舍不得打我的,每次我犯了错,他要打我时却又心疼地放开了我,他实在是不忍心下手。因为我是他的亲外甥,也是他家的小客人,在这一点上他总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做舅舅的责任,害怕我学坏了,对不起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母亲。不过他会拿农活来惩罚我,这或许就是能让他的良心得到一点安慰的惟一办法吧。说实话,今天下午我溜出去又跑到在村南头那个水坑里偷洗澡了。我很清楚,一旦被他发现又要干活了。我很讨厌干活,比干任何事情都讨厌,如果不让我干活,叫我吃三天火烧不加牛肉我也愿意。”
       我在水坑里疯狂了一个下午,回到家里却装着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帮助表妹又是择菜又是烧火显得特别的勤快。不想我这一反往常的做派引起了舅舅的怀疑,因为我在舅舅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荒唐而又捣蛋的孩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如此乖巧呢?他好像知道了我的弱点,只要我犯了错,总想做点事情来弥补一下心中的内疚与不安,心里才算是舒服些。
       晚饭开始了。我拿了一个倭瓜馅的菜包子三下五除二的吃得正香,坐在我旁边的舅舅也不吃饭,总是有意无意的问我一些问题,话里充满了诡计,而且奥妙的很——因为他要耍点手段。引我说出一些不利于自己的实话。其实,他的那些阴谋都是一些极容易被人识破的花样。愚蠢极了!然而他却很自负的认为都是最高明的。他说:
       “川儿,今天的天气确实很热,是吗?”
       “是的,舅舅。”
       “热得厉害。是吗?”
       “是的,舅舅。”
       “那么,川儿,你就没有想着去游泳吗?”
     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惊慌——不安与怀疑不得不让我悄悄地偷看舅舅的面部表情,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心里就想:
     “这是舅舅在试探我,以他的瞎蒙瞎诈的逻辑,有时候连女人都不如。最起码女人在查找男人偷腥的证据时,其推理仅次于福尔摩斯。”
      “怎么不说话呀?川儿!”
      “呃!我是很想去来着,可是舅舅,我必须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对吗?”
       舅舅没啃声,不过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的手已经伸向了我的裤衩,打探着我的裤衩是湿的还是干的。他以为他的主意没人能够弄清楚,所以他一直显得很得意。其实他那点花花肠子有几道弯,我摸得倍清楚,尽管如此,我还是原谅了他的行为。为了预防他不再继续这个讨厌的调查,我就先发制人的说:
      “舅舅,你看我的头发是湿的,是我路过大蛋家门口时,他妈泼水弄到我头上的。你是知道的,他妈的脑子一直都很不正常,不是他妈的……,是大蛋他妈的……还是有点别扭,反正是那老婆娘的脑子一直都很不正常。”
       舅舅看看我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好像后悔没有注意到这个附带的证据。但是,他也好像没有因为错过一次好的机会而感到遗憾,他认为我只是一个善变的猴子,而他就是如来佛祖,无论我怎样折腾,都很难逃出他的手掌心。他说:
       “那好吧,就算你头上的水是大蛋他妈弄的,那——把你的胳膊伸过来让我看看。”
       我装着十分淡定的样子把胳膊伸了过去。
       舅舅用他的手指甲在我的胳膊上轻轻划了一下,自己嘟囔了起来。“不对呀,这洗过澡的人皮肤都是光滑的,干燥的,划一下都会有一道明显的白痕,这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我冤枉了他不成?或许他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看来明早的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舅舅之所以没有在我的胳膊上划出白道道,那是因为我在厨房里把胳膊又洗了一遍的结果。为此我觉得我很有成就感。不由得心中兴奋起来。
       “我骄傲,我自豪。欧耶!”
       这时表妹说话了。
       “爸爸,今个川儿哥哥又偷洗澡了,他还不让我告诉你。”
       表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早已经溜到了门口,气愤的说:
       “叛徒!可恨的叛徒!我要揍你一顿,而且是很有节奏的揍你一顿——咱们等着瞧!”
       我跑到村中心,一个人无聊的走着。无意中捡到一个哨子,就是那种在学校里老师用来练操的那种哨子,吹起来很响亮。我迈着大步,嘴里含着哨子,有节奏的吹着“一二一”。没过两分钟,甚至还没有过那么久,我就把刚才和表妹之间的那点不愉快从心里暂时赶了出去,不是忘记,而是被一股强烈、深沉和纯碎的愉快劲儿所代替。
       夏天的天下午很长,这个时候天还没有黑,我一个人吹着哨子,自娱自乐,开心的要紧。不知什么时候从我的身后冒出一个和我的年龄一般大小的陌生男孩。穿戴相当整洁——大热天的还打着领带。穿着皮鞋,而且皮鞋擦得铮亮。雪白的短袖,笔直的裤子显得他整个人都是那么的精神,再看看我身上穿的裤衩背心,心里越来越不舒服。我上下打量着他,他却给我摆出一副城里的人神气,翘着鼻子根本就不鸟我。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幅德行,身子一横挡住了他的去路,说:
        “嗨!你应该叫我一声爷爷才能过去。”
        “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的辈分比你大!”(在这个村子里,舅舅的辈分很大,我是随着母亲和舅舅的,辈分自然也不会小。别看我年龄小,人小,有好多上了岁数的人都是我的小辈。)
        那小子胸脯一挺,不服的说:
        “不叫!”
        “不叫——那就是你欠揍。”
        “那你揍个试试我看看。”
        “哼!那我就可以揍给你看看。”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就是。”
        “不是,你不是。”
        “我是!”
        “你不是。”
        “是!”
        “不是。”
        很不自在的僵持了一会。我问:
        “你是哪个村的?”
        “你管不着!”
        “我就要管。”
        “好,那你去管去呀。”
        “废话还挺多,就要管。”
        “废话就是多——就是多。怎么地吧!”
        “啊,你觉得你自己很牛逼,是不是?告诉你,我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揍趴下,只要我愿意的话。”
        “那么,你动手打我呀,我好怕呀!”
        “我靠!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呀,打疼了你,但愿你别叫唤。”
        “啊!我不叫唤——打呀!打我呀!”
        “别臭美了!你觉得你很神气,是不是?啊,还打着领带呀。呀呀个呸!恶心。”
        “你好,穿个裤衩屁股上还带个洞眼。”
        “带洞眼怎么了,在你眼里它是个洞眼,在女孩子面前,那就是致命的诱惑——小屁孩,揭我的短是不是?小心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好啊,你拧下来给我看看,哼!谁要是敢摸摸我,谁就得挨揍。”
        “你只是一个会吹牛的家伙。”
        “你也是。”
        我们又僵持了一会,又互相瞪了一会眼。那小子要闯关了。我拦住他说:
        “你给我滚远点!
        “我不滚。”
        “你不滚?你不滚等会我叫我的大哥哥来收拾你,他是个散打冠军,一个小拇指就能揍你一顿。”
        “你以为我怕你那个大哥哥呀,我也有一个大哥哥,他是个少林寺俗家弟子,他只一掌就能把你的脑袋拍进肚子去。”
        “你骗人!”
        “你才骗人呢。”
        “不和你废话了。”
        我从地下捡了一个小石子在尘土层里划了一条横线,接着说:
        “今个谁要是敢跨越这条线,我就敢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那个陌生男孩马上就垮了过去,还说:
        “我跨过去了,怎么着吧。”
        “你可别再逼我,最好管好你那只臭脚。”
        “哼,是你自个说的,谁跨过去,你就揍谁——你怎么不揍啊,我的皮现在很痒痒。”
        “那好吧,只要你敢给我两块钱,我就给你松松筋骨。”
        那个陌生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神气十足的递了过来。我一拳把他手里的钱打翻,生气的说:
        “奶奶的,你真是活腻了。”
        不等那陌生男孩回过神来,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扭打起来。也真是后悔,当初我剪头的时候为什么不留个光头。如今却让他揪住了我的头发不放。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我会输给他。我缓过双手抓住了他的两只胳膊,顺着我后仰的倒势把他往我怀里猛地一带,就在我的脊背落地的那一刻,双脚抬起对准他的肚子用力蹬了出去。那小子当场翻倒在地。我起身就骑在了他的肚子上,一边打一遍说:
       “我让你揪我的头发,我让你揪我的头发。告诉你吧,《少林寺》我一天看三遍。跟我斗。看我不打死你。”
       那小子用双肘护着脸,肚子不断地向上拱着我的身体,妄想把我顶下去。我死命的摁着他的肚子,拳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说: 
       “叫我一声爷爷,或许我会放了你,叫啊!”
       陌生男孩小脸憋得通红,拼命的挣扎着,终于忍不住地哭了——勉强地叫了我一声“爷爷”。我很满意的站了起来说:
      “滚蛋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叫你不要逼我,你非逼我,这下好了吧,你的皮还痒痒吗?哈哈哈……” 
       那陌生男孩拍着身上的灰尘,哭哭啼啼地走开了。偶尔地也回头看看我,吓唬着我说“下次再碰上”的时候 ,要怎样怎样地对付我。我只是笑笑没有搭理他,因为他已经是我的阶下囚。当我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就听得一声“孙子,看镖!”一块石头子已经砸中了我的背上,那小子得手后跑得比兔子都快。我气得一口气追到了他家门口,无论我怎样叫阵,他就是不肯出来。时而也露露头扮个鬼脸气气我。我拿他没办法,也只好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回家很晚,提心吊胆的从窗户里爬进了我的房间,不料却中了舅舅的埋伏。他一直在等我回家,看到我身上弄成这个样子。原本打算要罚我明天
干活的决心已经成了坚定不移的主意了。
       
         
       



文章评论

软软

先坐了再慢慢看[em]e128[/em]

南在南方

哈哈,老爷爷,看来好戏即将上演了,可以火爆一夏。

千寻

哈哈,调皮的小小马!早上好

梅沾衣

你是真调皮呀,不是假的,哈哈,这个周末在你的文章中快乐开始,周末快乐!

云淡风清

川儿,好样的[em]e179[/em] 下次打架我助拳。小时候我也是我们那片的山大王,屁股后老有一大帮跟班儿的,谁敢惹咱,整的他做梦都见鬼[em]e120[/em]

在水一方

呵呵,兄长小时候好调皮呢,也很可爱,还很聪明,呵呵。

在水一方

在你的文里,让我想到了快乐的童年,快乐的回忆,看到了快乐的周末,快乐的早晨。

七夕佳人

又回到了童年:在沟里玩丢了鞋子不敢回家;帮母亲去买东西忘了找钱不敢回家······好多童年往事浮现······

在水一方

人到中年,现在还真是总回忆一些小时候的趣事,成长的脚印,说明咱人老了心也不会老,呵呵。

香香。。。。

川儿,大牛家的西瓜是不是你偷的? 哈哈,依我看,你就干脆出本书吧!真好玩儿。

婕妤

大川子……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