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心彝意

  大凉山印记  

                    作者：龙子元布
 

1  

踏上大凉山的旅程

一股神力  携带着一列火车

响彻大渡河峡谷

把我祖创的蜀身毒道沧桑的脸谱

碾碎在

时光黢黑的隧道上

火塘边  母亲的千叮万嘱

飘到晨曦舞动炊烟

大地展露出一幅幅壮美的画卷

远古洪荒中巍然屹立的二十一座圣山

从四面八方随风呼啸而来

天地间万物的灵魂

躺在大凉山绵延千里的山脊上

飞来飞去的情思啊

燃烧成一片灿烂的世界

太阳和月亮交头接耳

一段段远古的传奇

如梦挂在圣洁的山巅

一粒改朝换代的种子  

一次次打破南高原宁静的天幕

一场阴谋颠覆了南诏的剑芒

颠覆了藏彝汉三兄弟三分天下的美梦

忽必烈南下的马蹄吓破了大理王的胆汁

安普卜的利剑刺入邛都蛮夷的胸腔

越嶲罗罗宣慰司宣告以夷制夷的神话

从此铺满南高原千山万壑

即使天堑魔鬼地域的碧鸡山  

也没有挡住一次次千军万马的进攻

一片片土地沦为朝廷封赏土司的礼物

甘洛吉日山土著人的命运驱逐出境  

直到美丽的佳支依达上空

悄然崛起鲁惹四子的传奇

一轮烈日  

照亮我矗立山顶的梦幻
 

   
  达布络魔山(位于甘洛与越西交界处，彝族毕摩习俗中妖魔鬼怪生存的地方，也是鬼母兹紫妮楂诞生之地)

 2  

记忆中的桃花盛开了

一年又一年  

祖地上的竹笋更迭了

一轮又一轮

而那激荡我情迷意乱的阿惹妞

今夜不知醉在何方

让我一次次深深地呼吸——

靠近梦中闪烁的初恋

就像靠近彝人毕摩习俗中

妖魔鬼怪居住的地域

靠近达布络魔山

就像靠近我心中最美的女神兹紫妮楂

一个善良的女神  

一个美丽的仙女

不惜变成一只不畏艰险的山羊

攀上珠穆朗玛峰找回雪灵神药

拯救了自己亲爱男人的生命

却被牢牢钉上妖魔鬼怪之母的罪名

从此打入了九十九层地狱

一个地名就这样成为我心目中神秘

恐怖和诱惑的代名词

宛若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屹立在毕摩信仰的核心

然而细细地推理却让人欲言又止......

阳光照耀着阳糯雪山

照耀着世间阴阳时空

也照亮我心中无时无刻的激情澎湃 

一边聆听古梁州大禹治水的传奇

一边聆听长征路上刘亚楼吹响的号角

一片人杰地灵的越西古城静静躺在群山环抱之中

天皇寺不见天皇  也不见神灵往来  

但见门庭若市行人如织木鱼声声唤醒鸟语花香

但见一片片土地托举着现代人高楼大厦的美梦

一篇神话  一部史诗

一支古谣  一曲新歌

把蓝天白云普照的秀美河山

抛进疾驰而过的车窗内  

让我安静地梦见了

文昌帝君守护越西子民的笑脸

留下一份沉甸甸的思念

留下一份永不磨灭的情怀
 

 
            彝族母语之乡喜德最高峰窝尔则峨山上的冰蚀海子  也是彝人心目中的神山之一

3

当列车穿过沙马拉达幽暗的隧道  

驶进喜德这片母语燃烧的土地时

感觉我喉咙中语词的魔力早已枯竭

一呼一吸间吐出的文字

不再像毕摩经书上记载的咒词那么灵验

像一阵饥渴的风哽在了山谷

我看见  一道古老城墙

历代王朝派兵驻守戍边的遗迹

风雨中依旧耸立着斑驳的脑袋

依旧闪烁着皇朝权柄的神威

依旧闪烁着刀戟相残的幽灵

依旧闪烁着

一山四季  千里饿殍的

残垣断壁

仿佛预示着过往的岁月只是记忆的忧伤

噩梦中也可以诞生思想的火焰

当山川树木触痛我敏锐的神经时

孙水河两岸的山洪早已退却

满城琳琅满目的漆器倾述着艺术的光芒

引来了南来北往的游客

一片风风火火的热闹景象

我看见  一束母语之灵

燃放的火焰静静飘扬在窝尔则峨上空

一朵朵神奇的高山冰蚀海子

像大地的眼睛  像天空的镜子

像人类灵魂的浴池

又恍若神明之眼游荡在明澈的空气中

只见天空中的太阳  

不停地撒下阳光  网住了人世间

污浊的蛊毒的腐烂的一切

留下  一份幸福

 

毕摩摇响的铜铃声飘来了 

苏聂敲打的皮鼓声飘来了

母亲呼喊灵魂的歌声飘来了

一曲曲母语的歌谣萦绕青山绿水

生命的摇篮穿过神秘的自然界

触摸母语的音符就像触摸大自然神奇的天性

让我吟唱一曲发自灵魂深处的赞歌

让我母语的神龛炊烟缭绕鸟语花香


  

    1935年，刘伯承与小叶丹以彝海之水代酒歃血明誓结为兄弟，史称:彝海结盟。
 

4
 
这是一个人类梦想升腾

一个刺探宇宙奥秘  考验人类智慧巅峰对决

吸引全世界人们目光聚焦的地方

当我站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之上

当我情不自禁地喊出你名字

太阳神啊请你多一点温柔少一点狂怒

请不要用匆匆忙忙的时光

击碎我来不及梳理和珍藏的记忆

让一些人一些词一些事和物

在我记忆中巍然屹立成永恒的丰碑

就像乌勒苏泊

就像刘伯承聂荣臻与小叶达结盟的故事

就像千万红军踏过大凉山彝区的壮丽史诗

让我铭记历史扉页上闪光的灵魂

让我铭记闪耀在月光下的彝海  

一个美丽的新娘

一个镀了金闪闪发光的词  

一个比阳光更灿烂比月光更亮丽比空气更洁净 

比高山更沉稳比大海更宽阔比梅兰竹菊高风亮节的词

静静依偎在我身旁

聆听我久违的倾诉

沿着远古地平线一路走来的烈日啊为我作证

南丝绸之路牦牛道旁的千家万户啊为我作证

灵山寺里的释迦牟尼和十八罗汉啊为我作证

让我枕着这片土地千年闪耀的光芒静静入梦

让我枕着佛光   枕着神性   枕着灵气

化作一个冉冉升起的太阳照亮大地

照亮世间照亮人心   打开永远幸福之门

  
      西昌邛海： 国家级自然风景名胜区

5

邛海  其实它

只是泸沽湖和马湖的姊妹

它的胸怀恰好可以装满来自五湖四海的时光

叠加起来的脚印  

它只是大地特意留下的一匹卧槽马

堵住了南来北往的寒风夹杂而来的雾霾和毒气

使这片土地之上生活的人们保持了内心

自然本真的火焰不受侵蚀污染

就像一片土地哺育了一望无际的荞花

就像一片荒漠长出了森林绿洲

就像千万人心开了花结了果

流光  溢彩  

跳动在山川千年绵延的嗓音上

让我母语披上了披毡  穿起了彩裙

而史诗和神话中永远不老的战刀和铠甲

不知什么时候沉入了历史的红尘

只见建昌古城四排楼里的生与死  存与亡  

实与空  正与邪...... 一切矛盾运动着的事物的灵魂

从一条条古老的街道一扇扇虚掩之门走出来 

迎接前来探奇的人们时

有人露出了阳光一样的笑脸

也有人紧锁着眉头

时光  一片朦胧的美

轻轻覆盖着

火烧不烂  刀砍不断  剑刺不破的夜空

唯有梦想的人心可以穿越

可以举起闪闪发光的鹰爪杯

可以把悲伤的烦恼的忧愁的幸福的梦想的激情的

真实的虚无的喜欢的厌恶的一切的一切

全部倒在觥筹交错中

一干而尽

一杯酒  可以让我举起支格阿鲁高耸的伟岸

一段情  可以让我饮尽人世间辛酸苦辣的经历

一个人  可以让我终身守护一片土地一座大山

而今夜怀抱邛海吟一曲泸山古寺古刹传来的歌谣

千万年从来没有醉倒过的大凉山啊

就这样让我轻轻一碰  就落在了碗酒中

溅湿了一片星空  

陶醉了千万张嘴唇

而后掉进了  天涯游子归心似箭的心窝

 
     
           泸沽湖：东方女儿国  国家级自然风景名胜区  

6

一个羊群喜欢的露天盐井

一个不小心走漏的风声演义了

一粒盐换取一个牧羊女生命的代价

如同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在了

通往人性幽暗的古道

群山吹响的笛音召唤着时空洁白的羊群 

就像天神恩梯古兹手中挥舞鼓槌

敲击着世人心灵古旧的羊皮鼓

只见一个世界两片天空

一边是阳光照耀的世界

一边是乌云密布的地狱

中间横亘着一条长长的阴阳界线

让人一手摸着昨天一手牵着未来

别告诉我啊生命与死亡之间的距离

别告诉我啊物质与生命之间的筹码

别告诉我啊爱情与金钱之间的交换

初来定笮  只为近距离聆听

安宁河与雅砻江

携手共鸣的一曲歌谣而来

只为贴近泸沽湖神奇的音符

寻觅传说中

龙王龙宫和龙女遗留的蛛丝马迹而来

只为抚摸着格姆女神山

划一只小船  荡漾在

女神洞一片潮湿的情愫而来

只为踏着草海天下第一爱情喜鹊桥

邂逅一粒苹果一颗爱心谱写一生真爱的奇遇而来

只为轻轻舞动全世界女人尊严的霓裳而来

只为回归人类最初的那一缕缕母爱而来

只为寻觅一剂后现代人类稀缺的精神良药而来

狮子守护的格姆女神山啊

轻轻垂钓泸沽湖千年碧波荡漾的美丽  

还有迎空飞来飞去的成群黑颈鹤

仿佛预示着实现某种愿望的契机

然而时空  一面哲理的反光镜

可以让你看清前世和今生

也可以让你沉湎于扑朔迷离的梦境 

我不惊动定笮人沉浸在幸福的星辰

阳光欲阻风雨来袭

世事缤纷如落叶

大地依然灿烂如故

7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