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迎春

男人，其实很累。有时，会赶到莫名的压抑，伤感和失落，总喜欢回忆从前。活了半辈子，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无论事业还是爱情，必须脸皮厚，说好听点，叫执着追求，说不好听点，就是死乞白赖，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由于我小时候比较腼腆，无知，加上当时的社会环境，以至于错过了一次美好的姻缘，成了我一辈子的痛。

严格意义上讲，我的第一次初恋是在八十年代。那年，我上初一，十五岁。当时的农村比较封建，我们那里更是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娃娃亲。只要是差不多，正经人家的男孩、女孩，基本上都是名花有主。有的甚至出现指腹为婚的现象。我由于家境贫寒，父亲身体一直不好，直到十五岁，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媒人。给我介绍一个媳妇，和我的堂嫂一个村子的，应该是我的学姐，只是不一届，我上初一，她毕业，比我大三岁。

经过媒人的引荐，在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和堂哥骑着自行车，带着父母准备好的礼品，无非就是一些糖果，饼干之类，去老丈人家相亲。那时的农村，基本上没有电，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她的父母开始了对我的“审查”。老丈人是典型的农村老汉，非常老实，甚至有些木讷。丈母娘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一手遮天。主要就是看看小孩怎么样，傻不傻，是否缺心眼。“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经过几轮试探，终于得到了她的认可，给我说，她在那个房子里，你去吧

来到姑娘的闺房，虽然简陋，但是，收拾的非常干净，还有一些胭脂粉的幽香。姑娘在床上坐着，挺高，有一米七五左右，圆脸，大眼睛，非常漂亮。或许，在她眼里我就是小屁孩，姑娘很大方，也很主动，看得出来，对我非常喜欢，毕竟我也是眉清目秀，白里透红，聪明伶俐。最后姑娘说，想要一块手表，其实就是定情物。说明姑娘已经同意。

父亲托人在县城买了一块“双喜”牌手表，四十元钱，让媒人给姑娘带了过去。

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一个有钱人家，虽不能说荣华富贵，但最起码也得衣食无忧。人之常情。丈母娘并没放弃对我的侦查，从各种渠道，了解我的家庭内幕，让我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

最让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天中午，我在教室等着上课，我的一个男同学，和她是一个村的，并且是对门邻居，对我说，她在学校门口等我，说完对我眨眨眼，暧昧的一笑，可是我却预感不妙，心也是怦怦直跳。到学校大门口，她和我说了几句话，就把手表掏出来给我说，她母亲不同意。当时我气往上涌，心说，离开你我还找不到媳妇了吗？接过手表，气乎乎回到教室。失恋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我的第一次，打击是相当大的，一下午精神恍惚，什么也没听进去。……说实话，早恋害死人啊！

过了几天，媒人找到我，把我大骂一顿，说，姑娘回家哭了几天，说我傻，缺心眼，如果她真的不同意，还用亲自去学校找你吗？把手表直接给媒人不就完了吗？姑娘主要是想见见我，撒娇一下，让我说些好听的，求爱的话，哪个女人不喜欢甜言蜜语呢？可是我真的没经验，年幼无知，就这样，一次美好的姻缘错过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我的无知造成的，第二次简直就是大笨蛋，大傻子，真想拿脑袋撞墙。那年冬天，我们村里来了一群卖艺的，变个戏法，魔术什么的。我没事，也去看热闹，看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在对面人群里，偷偷的看着我。她们村到我们村，大概有三公里的路程，并且，她在我们村也没有什么亲戚，肯定是冲我来的。男女之间，不管是偷情还是恋情，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达到一种默契，正所谓“心有灵犀”。当时我如果脸皮厚一点，胆子大一点，就会把姑娘追到手。……主要还是那个时代太封建，假如换做现在，我会半夜跑到她家，把她从被窝里揪出来去私奔。可惜，机会一旦失去，便不会再来……人家毕竟是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不可能三番五次的找我。

后来，听媒人说，她嫁给了我的一个同学，我们不是一个班级，但关系还不错，也曾一起喝过酒（我就是那个时候学会喝酒的）。是个大户人家，在镇卫生院旁边盖了八间门面房。人长得黑黑瘦瘦，就是脸上长了很多疙瘩。

那年的冬天，父亲又一次病重，住进了镇卫生院。我在医院照看父亲。不管花钱多少，饭还是要吃的。因为我知道，卫生院旁边的饭店是她开的，并且离医院也是最近的，其实，我心里也想看看她。有一首诗写的好“想见又怕见，见了倒不如不见，不见却还想念”……见！

可能生意不太好，饭店有些冷清。我的同学无聊的在里面坐着，看我进去，显得非常热情，闲聊的时候，她把饭端了出来。我的心情异常紧张，偷偷看了她一下，身体明显比以前胖多了，打扮的也没有当姑娘时的那么干净利落，有些邋遢。唉！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对自己不修边幅，甚至有些放纵。我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同学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她在旁边默默的注视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再加上饭比较热，吃的我浑身冒汗，身上黏糊糊的。

回到医院，躺在床上，心里百感交集，异常沉重，有些失落，也有些伤感。也许，是我生命中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的缘故，也是她的体贴，她的温柔，她像大姐姐一样的关怀，她的善解人意，让我怦然心动，至今无法忘怀。我只想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做一个小男人，小丈夫……然而，这一切，以随风远去……

耳边，响起林忆莲、李宗盛那首熟悉的旋律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以多风雨
忘了痛或许可以
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是啊，忘了你却太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