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音希声

 

 

                                           文：  茶青禅


    有没有这样的一种时候，将一盏茶，放置到遗忘，不用等人散后，就已是杯中凉？

    原本都说，一勾残月天如水，那样让人神伤的，是人散茶凉。可是为什么人还未散去，这一盏茶，早就已经失去了温度，被耗费了最美好的时光？

    从何时开始，忽略了茶的宁静，忽略了茶的甘苦味，只将寒夜客来小舍，奉上清茶当酒的暖心时刻，看做是诗词中的过往。所有的相遇，都在喧哗中找不到归属。以为流水浮萍的故事，才是这一生中，永恒不变的真谛，与主题。

    开始不再承诺。因为已经深信，不轻易许诺的人，往往，才更重信。

    一个人。雨后。在秋凉的黄昏。

    坐在凉风的窗前，终又想起了一盏茶的温暖时光，宁静安祥。泡一壶久违的茶，不去问，那池中莲荷，是如何慢慢褪去了花影。不去想，那日日劳碌的辛苦，是如何让人渐渐麻木了心。关上小院的门，避开车流喧嚣，是不是就可以，幽山问茶，古道寻禅。如果可以，我只想做一盏茶，守着安和的岁月，让某一个平淡的人，喝到杯倾。

    独自散步，遇到卖莲子的老人。

    挑着一担莲蓬，胸前挂着一小袋剥好的莲子。梧桐树上的雨珠还在滴落，滴在他的草帽上，无影又无形。

    莲子清甜微苦而饱满，有茶的寂寞。一个人走在暗暗的暮色里，手提莲子，边走边吃，街上车流滚滚。

    内心清寒，似一盏被遗忘的茶。

    穿了茶色的麻布衣衫，依然有些凉。

    有人坐在街的拐角，零散散的三四人，借着路灯的微光，相互看着手相。声形放浪，却并不惹人嫌。这话声之剧，形态之随意，该是如何淋漓，如何酣畅。大禅处处皆禅，何必拘泥。都说人逢知己，千杯也是嫌少。故与知己交，定要尽兴。

    等到人散茶凉时候，也不枉曾相逢一场。

    也许每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过去和现在，茫茫人海，阅人无数，却与人，越来越疏离。转过身，关上心窗，只在戏梦中，寻见知己。走过经年风霜，人未散，茶已凉，也要硬着心肠，继续走下去，也要将这杯中的一盏茶凉，喝到
无味，喝到消瘦了时光。

    走在磁湖边的香樟树下，晚风，微雨，还有在雨中散步和跳舞的人群。

    树底下的音箱里放着歌：我们没有在一起。

    站在人群里。有人笑，有人四处张望，有人骑着单车穿越人流而去。音箱里的歌转换成了：可惜不是你。我看到，树底下那个守着音箱的人，提着茶壶，正在往杯子里，倒茶。

    凉风继续吹，他一仰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人未散，茶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