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章集个人日记

乱章集

个人日记

《乱章集》
/ 一犁春泥

《生死》

我来的时候

没有几个人知道

包括我自己

看见我的

是我年轻的双亲

更多的人

是在第二天

听到消息

他们看起来很高兴

.......................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毫无意义

直到我走的时候

.......................

我走的时候

会有很多人想到

包括我自己

我会看见的

是天堂里

哭泣的两双眼睛

和床前的

一子

一妻

第二天

很多的人

确认了这个消息

他们冷静地

传递着这个消息

《麦田》

这里每天都在改变表象

只有骨缝里的轻浮一如往常

我对所有的虚伪点头称是

让自己行尸走肉般坚强

只是还没来得及

把自己克隆成别人的模样

我不得不开始怀疑

自己是否会老死在这地方

某个冰冷的冢穴

会将我连同我的归途

一起埋葬

然而总有无眠的夜

引领我梦见家乡

梦见家乡的麦田

热烈的生长

梦见秋分播下的希望

芒种收获的金黄

梦见麦根下的鹌鹑

轻声歌唱

梦见麦田的正中央

无碑的沙丘旁

麦穗舞起的柔软金光

那是慈爱的爷爷睡得正香

他嘴角的笑容

荡起的一层层麦浪

《舍.弃》

鸟儿展翅飞走

临行前

踩落最后一朵桃花

此后它所有的停留

都烙印下湿漉漉的印迹

它说

每一次驻足都是故事

每一次离开都是结局

直到一支羽箭

射穿它狂野的翅膀

坠落中

它看到了那朵跌落的桃花

正向它展开双臂

它竟然一直隐在它的身后

从不曾离去

终于

它将它轻轻放在地上

捡起那些散落而下的羽毛

放在怀里

转头离去

很久以后

听说那地方

多了一只不会飞翔的鸟儿

总是不停地张望

不停地走来走去

再后来

听说很远的地方

出现过一朵流浪的桃花

下颌长满胡须

看上去

很像某只鸟的翅翼

《我想》
我想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

亲手搭起一个竹制的阁楼

我可以在楼上轻意的看到风景

看不太高的山

和不太深的溪

山上不会有毒蛇猛兽

溪里偶尔会有游回来看望我的小鱼

我还会避开野花生长的地方

开垦一些不规则的荒地

肥土上种些粮食和蔬菜

恰好可以让我活到来年春暖花开

瘦的地上种些苜蓿

让公羊和母羊还有他们的儿女

在地里追逐嬉戏

最后在地上慢慢流动成白色的云彩

我还会生很多的孩子

他们没见过灰色的天空

也不懂人工降雨

他们一张嘴就能背出我的诗句

然后自然地偎在我的怀里

听我讲述
诗里的故事

《戏子》

大幕拉开的时候

你还不知道自己将饰演谁

更不知道是为谁而演

就茫然来到了台前

你甚至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面具

遮住自己满是惶恐的脸

你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傻瓜

麻木地呆在那里

看着所有观众的各自表演

你竟然也会一点点入戏

一步步淡忘了自己

你无法猜透他们表情后的表情

并开始怀疑自己的表情和心情

是否过于统一

你忽然吃惊地发现

自己才是唯一的看客

也从此因孤独而感到难堪

所以只好模仿着他们的样子

在适当的地方

适当的时候

约束着自己喜怒悲欢

像很多人一样

你被慢慢变成了一个戏子

在别人的眼里

不停变换着自己

你渐渐习惯了表演

习惯了无色的油彩和透明的假面

然而你并不快乐

一点都不

你始终心存一丝渴望

渴望能在最后谢幕的瞬间

将自己还原成最初的样子

然后

不哭不笑

转头离去

《幸运星》

我知道
那些坚硬的棱角
都是你送给我的心事
尾随时光的白马
幻化成今天
这颠簸追赶的车轮
.   .   .   .   .   .
.   .   .   .   .   .
.   .   .   .   .   .
.
于是
我一直都在寻思
假如从不曾认识你
我
该是怎样的幸运
和不幸

《故乡的落叶》

我会时不时地想起故乡

记忆中

那里的冬天很长

长到看不到春的影子

和绿色的希望

我厌倦了等待的漫长

在北风的撺掇下

和它一起流浪

就在转头的瞬间

我听到身后沙沙作响

那是我坠落的兄弟

留守故乡

北风在城市的高墙下迷失了踪迹

我在城市的扫把下变得忙碌慌张

竟是找不到

一个可以站脚的地方

然而我依然无赖的活着

那片土地灌注的汁液

始终在我体内流淌

所以我开始担心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它会被异乡的冷漠

耗得精光

恐惧中我猛然醒悟

我只是一片背弃故乡的落叶

却不是一颗能在异乡发芽的种子

这些天南风很暖

我开始想家

过路的人说

那里现在已是春天

到处生长着

希望

《灯》

你送我的那盏灯
还在
这么多年了
我一直用它取暖
别笑
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走后不久
我的眼睛就失明了
天
也一直很冷

《听说》

对面池塘里的荷花开了

我很想去看看

后来又听说

那岸边围满了赏花的人

我忽然就不想去了

《高 . 低》

我没有见过山
只是在画里
见过它的样子
于是我想它也就只是一幅画
我挂它在高处的时候
它就高
我挂它在低处的时候
它就低
山
不过如此

《边界》

我问过许多的人
他们都说
那边再也不会盖起新的房子
这应该可以注定我将永远置身城市边缘
永远永远
还好野草又比前几天绿了一点
尽管杂乱而陌生得令我叫不出名字
然而它们也活在城市的边缘
偶尔还可以做个有些烟火气的玩伴
被现实目光遗忘的它们
将两个远方的庄稼和花坪一劈两半远成遥远
我于是也就此纵身草原
找了许久了
没有金色的牛白色的羊和着五彩衣裳的牧人
更没有蓝天白云明月清风和小河水波荡漾
只有孤独的杂草和孤独的杂草的伴驳杂成片
还会有风吹来吗
当然不可以寄希望于某个季节
二十四节气的冷暖热寒已只限于口头流传
当然只会有一种可能
某一日某几粒多情的种子来自四面八方
从而旋起从不曾有过的最剧烈的狂风
或是玉米或是大豆或是高梁或是谷子甚至只是几粒细小的芝麻
就在一眨眼间它们便已扎根发芽开花结果
再看时已将这里满满铺平
城市
最终化作放锄的田梗

《留白》

岁月将所有墨迹
涂成新纸
却独独丢下最初的留白
任其泛黄

《有几只燕子在蓝天上飞翔》

有几只燕子在蓝天上飞翔
在这样的一个季节
自顾自的扭动着身子
随着不规则的风向
东游西荡
忘记了自己来自何方
也不再去想传说中的天堂
天空说它们的翅膀太重
这样很难飞到更高的地方
它们说是自己的翅膀太轻
根本无法落在想要落脚的地方
还好
天色很蓝
天气
暂时晴朗

《短笺》

收集所有过往
埋进无沙的坟茔
任记忆瘦削成一方墓碑
不刻写一个人的姓名
等待它死去
重生
成一株再度英挺的白桦
身上长满熟悉的
青春的眼睛

《习惯的背面》

头顶的天空总是变换形象

我于是慢慢习惯了仰望

一犁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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