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儿，那天我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 九点多钟。
      小年儿是灶王爷上天的日子，为了让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我们这里有吃年糕、沾糖瓜儿、放鞭炮的习俗。放鞭炮是辞灶，而且我们这里有个讲论：放鞭炮时要家人齐全，不能辞到外头。那天傍晚快下班的时候，出了一个案子，涉及人数挺多，于是和弟兄们一直忙活到夜里八点多，才算告一段落。我们忙我们的，乡亲们却忙着过小年儿，天还将黒未黑的时候，就有小小子儿、半大小子零零星星的鞭炮声响起。等到我出了单位大门的时候，鞭炮声已经此起彼伏了，一路上更是噼里啪啦的不绝于耳，半个多小时以后，进了市里，热闹的鞭炮声已经有些稀落下来。找了个小店儿，要了半斤韭菜鸡蛋的饺子，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外面时而传来的开天雷爆炸声，觉得年关真是就要到了。到了家，我也放了一挂鞭炮，上了楼，家里人却都已睡下。
       鞭炮一响，便有了年的味道。小年儿过后，几天便是大年。小时候，小年儿的鞭炮一响，我就心慌的不行了，那种心慌是盼望的心慌：想到爷爷会给我买鞭炮，想到可以吃到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净面儿馒头和包子，就一边和一帮黑鼻涕老长的小屁孩儿唱着“闺女要花儿，小子要炮，老头要个破毡帽，老太太要个臭裹脚”的 童谣。一边恨不能年一下子快快来到。
       工作后刚结婚那几年，一到快放假时，也是心慌，因为那时父母还在老家住，想着要回家，要准备年货，要给叔叔大爷准备过年的东西，即掂着不怎么鼓的钱包想省点儿但又不想面子上过于寒酸，还担心哪里想不周到留下空子，还得把工作上该干的活儿弄利索。唯恐哪里有不妥帖的地方，所以心慌。
       随着年岁渐长，因为工作的原因，过年不再心慌。忙活到二十七、八是常有的事儿。那年春节，有一个部督逃犯要抓，三十夜里十一点多，我们队长给我打电话，要出差，看看在我家过年的老爸老妈、正在忙活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我说，饺子马上就煮，我陪着老人吃两个饺子咱就出发 ，结果一百多公里的路上，只有我们一辆车。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家人的感受便也顾不上。再比如，有一年我的同事们因为一件案子出差，本来工作没有什么进展已经腊月二十九了，就要回家，但是确突然发现了目标线索，等把人押回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晚上了。这样的事情多了，心态也就和年轻时不一样了：年在家过固然好，在单位又有什么呢？
       大年三十是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每一个人都想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过，但是总有一些人是不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比如我们，比如医生，比如军人等等。其实，习惯了，也就这样。
       过年，在家里就陪着亲人，在单位就伴着乡亲，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