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辰光稀微, 六月雪纷飞

暖阳。

我记得那些风景, 记得那场盛大的烟雨, 记得那些关于我们的相遇, 以及那时你离开时的场景.


           文/十三


                一


"嘿! 同学, 你疯啦! 你吃称砣干什么?!"
"今天在学校体检时, 医生说我缺铁."
"哎呀. 你是笨蛋吗?! 缺铁应该去吃铁板烧呀!"
"......"

苏宇辰, 在安静的时候我会想起你, 在热闹的时候我依然会想起你, 无时无刻, 而我却只能够想你.

那是刚上初一时开学那天我在校门口看到的场景. 你拿着一个称砣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好久然后往嘴里送, 我吓得英雄救美似地跑到你面前抢了你的称砣. 就是这样, 我们认识了.

我一直觉得, 我们之所以后来会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完全是我们拥有一样的特质: 单纯到白痴兼傻气. 抢走你的称砣后我就拉着你去吃了铁板烧. 后来只要一有空你就会问我:"小冉, 吃了那个我身体里真的有铁了吗? 你没骗我吧!"

苏宇辰, 其实我也不知道吃了那个身体里会不会真的有铁, 我只不过是想到它的名字里有个铁罢了. 只是你居然也和我一样傻, 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说莫名其妙的话.








                 二


有一次你得了重感冒在宿舍躺着没力气下床, 东西也吃不下. 你可知道我有多焦急. 后来在你室友的帮助下我穿着你的衣服成功地混进了男生宿舍. 当看到你的那一刻, 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苏宇辰! 你这白痴! 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
"呵呵.. 小冉, 我想吃苹果."
"好, 等我回来."

苏宇辰, 后来你病好后还总在我面前回味那个苹果的美味和来之不易, 还总不停地笑我那次经历多么丢人, 以至于我一直觉得我对你太过善良, 就连拿棒子敲死你的勇气都没有.

那天你说想吃苹果, 我转身就冲出了宿舍. 真不知道那天走了什么狗屎运, 居然一辆车都拦不到, 所以只好一路狂奔到水果市场. 自从有了那次经历, 我就觉得我完全可以和飞人刘翔齐名了, 而这荣誉完全归咎于你光荣的重感冒. 然而我却忘了, 我穿的是你的衣服, 跑得太匆忙, 身无分文.

"卖苹果了, 不甜不要钱!"
"叔叔, 请卖一个给我, 要不甜的!"

真不知道我那时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说出那种死不要脸的话来的. 很久以后才终于想明白, 因为生病的人是你, 想吃苹果的人也是你.

终于我以我要送我哥哥最后一程, 可是他想吃苹果我却没钱买的理由感动得苹果大叔痛哭流涕后送了一个大红苹果给我, 除了这句话没告诉你外, 其它的我都如实相告了. 拿到苹果后我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了学校宿舍把苹果递到你面前. 你坐在床上像等很久似地一把抓过就狠狠啃了一口, 末了还望着我傻傻地笑了. 那时夕阳的余晖映在你脸上, 一个金色温暖的少年或许就是从此后就住进了我的心里. 吃完后你兴奋地说了句: 吃了小冉的大苹果头不疼了, 牙不酸了, 就连重感冒都完全好了呢! 我突然就觉得这趟没白跑, 慌也没白撒. 纵使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特傻冒.


                三


初二那年, 我看到你哭丧似地走进教室坐到我旁边, 我不明白你因为什么居然会如此伤心, 但为了让你停下来我就拿了一个高年级哥哥送我的糖葫芦给你, 可你接过糖葫芦后却哭得更厉害了.

"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呀?"
"我做了个噩梦, 好可怕啊!"
"什么噩梦这么可怕呀?"
"我梦见十年后咱俩结婚了."
"......"
"小冉你说怎么办呀? 你这么笨.."

苏宇辰, 你看看你多过分, 虽然我考试总在班上倒数, 可是哪有你说的那么笨! 你在说那句话的时候一定忘了你作为一个以优等生居然在初一开学的时候做出吃称砣这种蠢事! 只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做关于我的梦, 且是这种梦, 女主角居然是我.

我望着你没有说话, 不管不顾一直在擦眼泪的你拉着就往教室外面跑, 直到跑到学校的小花园才停住脚. 然后就开始数落你做过的蠢事且条理清晰, 与此同时展示我的精明, 抬高了我的身价.

回到教学楼时我们早已迟到了. 我开始在教室外面背着手望着地下来回地转悠, 而你则在一旁求救似地看着我. 不知道班主任什么来了, 吓了我好大一跳, 你居然也不提醒我.

"迟到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进去?! 在这里来回地找什么?!"
"我在找迟到的理由."
"......"

那个回答我脱口而出, 我没有去看你的表情, 不用说也知道眼睛鼓得豆大, 嘴巴张得可以装下鸡蛋. 老师扶正了眼镜, 愤恨地扫了我一眼就让我们进去了. 我后来想到, 我之所以能够相安无事完全是因为你是他的得意门生, 他卖你面子.


                四


直到后来的后来, 我才知道. 原来那种情绪叫荷尔蒙作祟, 那种感情叫喜欢. 我相信语文老师教的那个成语: 爱屋及乌. 我之所以喜欢无缘无故地发傻完全是因为你, 而我恰好喜欢你. 以至于后来的我也和你一起莫名其妙地大傻着. 甚至还为了你的一句话去找一种叫做气质的东西.

"小冉, 怎么哭了?"
"还不是你说我没气质! 今天我转遍了所有叫做商场的东西, 根本就没有气质卖!"
"傻瓜."

苏宇辰, 你看吧, 我就是这么傻. 自从和你认识后我总结出了一个问题: 世界不单止有感冒病毒能够传染, 就连你身上这种特有的白痴气息都能够传染. 而你却准确地把它传给了我.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把你聪明的学习脑袋传染给我?! 以至于高中毕业后你以优异的成绩被学校报送到芝加哥学习而我没有. 真够狠的!

走的时候你没告诉我, 不过我早就知道你会在哪天走了, 因为那天在办公室你和校长的对话我全听到了. 看, 我还是很聪明的吧.

在你走的前一晚我就去了机场打算拦机, 可我知道我一定没有那个勇气, 因为我总是思想的巨人, 行动的矮子. 我在候机室坐了一晚等你出现, 纵使两张眼皮老打架我也不敢闭起, 深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相遇.

看了下时间, 大概早晨七点钟左右你和父母还有校长老师一起出现在了登机室里. 我激动地跑向你, 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道具置旁人之不理.

"送你一串糖葫芦, 做我的死党好吗?"
"好!"
"再送你一份铁板烧, 留下来好吗?"
"好!"
"那么你是都答应了? "
"嘿嘿, 直到我把它们吃完为止."

苏宇辰, 那个时候我真的恨死你了. 我从不曾想过有一天你会离我这么远, 一个我无法呼唤到你的地方. 就算对着大海, 对着天空也无法看到让我魂牵梦绕的你. 我一直努力地追随了你整整六年, 才终于从当初的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 才终于从年级倒数追到了年级前十, 可我依然追不上你的脚步.

"小冉乖, 小冉不哭. 你看你哭起来好像老巫婆, 万一你以后真嫁给我了怎么办?! 我一定会每晚都做恶梦的."
"......"
"小冉, 我们会再见面的. 一定会的! 可是那时候你不可以再这么笨了. 记住, 不管到哪, 我都会出现在你经过的路口. 我会想你的."


                五





我想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时的泪水, 像那首歌, 如潮水. 或许我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哭泣的理由, 因为以后的他们都不会是你, 也不可能是你. 苏宇辰, 我发誓要追上你的脚步, 找回那段不该失去的时光.


很多年后, 就像你说的, 我会在你经过的路口守候, 成为旷野里唯一动人的风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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