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放舟

一直想为你写点什么的，没有动力，更谈不上什么激情。所以你一再地请求，我迟迟还是不能够动笔。今天我想对你说说心里话，你想到拒绝，知道我现在的心情，肯定没有什么好话，可是你难以抗拒，而我注定要畅所欲言了。有时恨也是一种动力，虽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似乎有点过份。也许这样我才能找到理由，借此文字作为教训一下你以后应该作人的前因吧。

不管他是不是你愿意看到的，他就在那里不增不减。而你也是一样，无论我如何生气，你一样在我面前，游来荡去，不悲不喜。

记得我与你母亲说过，我与她还未成家时，一次梦里梦到一个小孩牵着我的衣袖叫我爸爸，那种喜悦若万马奔腾一样，滚滚而来。等到你真的出生了，堆积多年的情感一下子释放，真的如排山倒海的幸福贯穿了我与你母亲整个的生活。也就是在那时我明白了你是我们生命的延续这句话特定的意义。正如我和你母亲结婚，我知道了爱字咋写，妻子是一个特定的称谓，和她对应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有血有肉的人。也终于明白，你老太生前常说的一句戏言，传宗接代，就是这么简单，人生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复杂的东西，简而言之，你让我们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可是现在每天面对着你，我不知道怎么说好，女儿大了，打不行，骂又不好。妈妈每次的唠叨你全当作耳边风，知道你是听见了，只是没有听进去。可能你是把我们的好心当作灌耳的西风难以忍受，所以就充耳不闻了。不高兴的时候，往往你回应一个屁字了事，每次说你，你还理直气壮，你说你又不能骂我们，想要回击，找不到合适的词。我不知道应该怪你语言的贫乏，还是对我们十几年来对你的爱已经有了回报表示感谢！或许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该来的总归要来，该还给你的你今生尽管讨取。

如果光谈你的缺点，短处你指定不服，你的记忆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看过的诗词不能说是过目不忘，可也是看过几遍就能朗朗上口了，这一点我甚是自得，因为你是我的女儿。许多时候我抓住你的缺点不放，可能也因为你是我的女儿，距离得近了，看得才真切些，仔细些。记得几岁的时候，我带你去你大姑家，后来间隔了两三个月再去的时候，你一路小跑着走在前面，我以为你过一会你肯定要停下来等我们，只是觉得那附近的房子从外面看都是一样的，仅有的点点不同，无非是窗帘的颜色，门前花坛里的几颗花卉不一样。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你一直跑到她家的门前，就这样开心地等着我们。那一天永远地停留在我的心中，也就是在那时我对你有种刮目相看的意思。

再说说你的懒惰，你的懒是你亲口承认的，也是你妈与我深恶痛绝的。还是在你七八岁的时候，我就跟你讲了一个故事，是我小时候读过的课本，本来只是拿来逗你乐乐，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毕竟时代不同了，思想观念也与时俱进了，没有谁会成为故事里的傻瓜。那个故事说：古时候有一个人很懒，什么事都不想做，一次他的妻子要回娘家两天，担心留他一个人在家会饿着，就作好了一块大饼，中间掏了一个洞，把它套在丈夫的脖子上，以为没事了。结果两天后回家，夫君还是饿死了，再看看为他烙下的饼，仅仅吃了脖子够得到的地方，因为他懒得脖子都懒得动。记得那时你是跳着脚，拍着手，兴奋的小脸泛起红晕，还有这么懒的人，死的活该！

那天我为你骄傲，为你小小年纪有这么好的领悟能力。今天我很沮丧，不是担心将来有一天你会真的饿死，而是看到你正一步一步朝着我不希望看到的场景里执迷地走下去。我不知道你在校园里是否如你所说的勤快，勤奋，我希望这都是真实，因为有几次我在学校里确实看到了你卷起袖子，在教室里打扫，丝毫不在意衣服的清洁。一次是在幼儿园大班，一次是二年级还是三年级的讲台上，最近一次是你偶尔发的照片上发现你不是如在家里那般的懒惰，尽管也许有取悦老师的嫌疑，我还是喜欢。

你在家里每次洗个碗，洗个锅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向来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对你也不例外。如你母亲所说，叫得多了，不动，还不如自己去做好了。可是许多时候想想你这么大的人了，为父母做点小事不是理所应当，力所能及的嘛。知道你在学校学习辛苦，回来也没有让你多做别的，又会有什么事要你去做，你为我们洗衣服的次数应该没有我为你洗的次数多吧。每遇到妈妈说我的时候，我还为你打掩护，说以后你读了大学，接着成家，我是想洗也是够不着的，兴许人家还不愿意呢。可是每每的我觉得说服自己缺乏力度，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不是在帮你，确实有谋杀你迈向自立的嫌疑。看着你端起锅碗垂头丧气的样子，我知道我为你的人生一再地打上了问号，我也一再地反思自己，这就是我们身处异乡，苦苦努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