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媽

小波点开了那个QQ群，一眼在群成员列表中找到了他，他好像从来都不更新自己的状态呢。

从学校毕业后，小波再也没有见过陈然，也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半点关于他的消息。白驹过隙，一晃也十年了。

和陈然最初的交集是在开学军训。他们班总共有46个学生，巧的是男女比例均衡，各23个人。陌生的年轻女孩子们总是急着组建自己的小团体，一起出操、一起吃饭，就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小波和静佳军训时被分配睡在对床，寝室总共有四个床铺，她们俩睡在靠门的那两张床。寝室只有一个小吊扇，设计得极不合理，风只吹得到靠窗的两个床铺，小波和静佳实在热得睡不着，就把凉席铺在地上，像是没那么热了。

她们学校军训是借用了郊区大学的一幢宿舍楼，男生女生住同一幢楼，中间有个铁栏锁着，白天的时候，有老师会把铁栏打开。小波的寝室就在铁栏旁边，也就是说她们旁边就是男生寝室。

“喂，你是谁？”睡得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推自己，问她是谁。她觉得莫名，便翻了个身继续睡去。那人又问了几句，见她没反应，也就不管她了。

又安静了下来，她再缺心眼也觉得有点奇怪，静佳干嘛要问她是谁，而且刚才好像是男生的声音。小波一阵恶寒，顿时一点睡意都无，一骨碌坐了起来。看这房间，铺在地上的席子，都没错啊。但是静佳在哪里？她明明睡在自己边上的。小波站起来，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仔细打量这个寝室，直到她发现睡在靠窗床上的人变成两个男生后，她才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寝室，虽然凉席铺在了同样的位置。

黑灯瞎火，她想摸回自己的寝室，走廊里照不进月光，更是黑漆漆一片。她摸到了那扇铁栏，大概老师今天晚上忘关了，那左边应该就是自己的寝室，果然，看见静佳卷缩在凉席上，只是她是怎么会躺在隔壁男生寝室里的？不记得自己有梦游的毛病啊。刚才的那个男生是谁？好像是睡在了他的凉席上。

开学后，关于女生寝室有人梦游到男生寝室的事情很快传开了，但是好像没有人知道当事人就是小波，渐渐地大家以为梦游这件事是哪个无聊的男生编出来的便没人再提起。

直到高一下学期，小波和陈然放学后在46路车站等公交时陈然无意中提到他军训时遇到的这件趣事，小波才知道当时的那个男生就是陈然，冥冥中她开始相信了缘分这件事情。

升高二那时候，为了保护学生的视力，每个礼拜一上来都会挪一下位置，大家的位置往右挪。陈然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小波坐在陈然左边倒数第三排。对小波来说，最难熬的就是陈然挪到教室左边靠墙，而她坐在右边靠墙的那一周。因为她不能假装和后面的同学说话而看见陈然低头看书的头顶、还有他挺直了抄笔记的样子。

一直到现在，已经工作多年，她会心动的男孩子，好像一直是那样，她会因为对方低头倾听她说话时那温柔的神情而突然心动，一如当年那个下午，操场上那个滚到她脚边的篮球，那个满身汗水，笑着跟她说谢谢的少年。

高三一年，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测验，上面两节考语文，下面两节考英语。一个班级学生太多，为防止作弊，有两组学生被安排到走廊上考试，冬天的时候，走廊特别阴冷，总是漏风，一天考两门下来，身体素质差点的同学就感冒了。纵是小波这样的也打起了喷嚏，把身体缩在课桌后面。小波缩着身子在背英语单词，前面课桌上被放了一件秋季校服，小波抬起头，是陈然，他说穿上吧，许多年后，小波一直记得那天她坐在位置上，抬头仰望陈然低头跟她说话时的四十五度侧脸。

未完

黄小蝶2014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