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血性成长》之相煎何急

个人日记

出狱后,甄老大已经快三十岁了,由于没什么手艺,加上好吃懒做,地里的活儿一点也不想干。就整天纠集几个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摆摊卖打火机,强买强卖,只要还价了,不要是不行的!否则就是一顿乱打。渐渐在社会上有了些恶名。

聪明的基因是会遗传的下来的,父亲的智慧,他还是继承了不少。服装城建起来以后,他发现外地客商进货,再背去车站还有两公里的路程,十分艰难辛苦,他就雇人用三轮车给人盘货。之后,很多人眼热起来,就都去骑三轮、推小车给客户盘货,他干脆带人把这些人控制起来,送一趟五块十块,他提成百分之十。随着客流量增大,他干脆开了配货站,给人发货,生意十分兴隆。他自己也很讲信用,保证发到客户提供的车站。再后来,陆续上了好几家配货站,他就开始通过恐吓、殴打等手段索要保护费……期间,免不了有不听话的,就会发生打架斗殴事件,他又结识了派出所柳所长,二人狼狈为奸发着老百姓的血汗财……

直到孙洪洲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发财梦,要不是柳所长倒戈,他现在还在服装城独揽市场呢!

去年他上东北,接触到了娱乐城这个行业,觉得发财的门路来了,于是花重金从东北挖了一个经营娱乐城的团队,名义上说和人家联办,可是,时间不长就把团队负责人挤兑走了。人马却留了下来,他为了好管理,又安排一个东北来的威信较高的女人,许以高薪来管理那些小姐们,自己招揽一批人,作为看场子的马仔。正当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孙洪洲兄弟又上了一家夜总会,虽然他那边小姐也不少,可都是些原来酒店的陪酒小姐,长相和素质没有东北小姐高,生意一直是时好时坏,接下来就发生了砸场子的事件。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讲江湖道义了,甄老大非常头疼。自己年轻时,两伙人马有矛盾,谁不服,带上拳击手套,找一个没人地方打一架,一对一解决,打完了,输得一方认赌服输,再不纠缠。可是现在这些玩意儿,不跟你玩决斗,打不过?砖头瓦块招呼你,再不行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不跟你玩一对一,只拼谁的人多,谁下手更狠……他妈的!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真的很头疼!这人呢,年龄越大,火气越小,顾虑越多,胆子越小,只能吃气干上火。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只求达到目的。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让人踩到脚底下,大好的生意拱手让人啊!所以,他想出个主意,那就是各个击破。先拿朱国民和 黄毛老四开刀,既不得罪柳所长,不把事情闹大,又能让孙洪洲失去两个得力助手。同时,对孙洪洲也是一个警告,意思即:我本来可以告你!但是我没有,你要收敛!我给了你面子了!

李华野昨晚喝多了酒,人早就醒了,就是不想起,卷缩在被窝里赖床。。女儿已经上小学了,朱小青在伺候她吃饭。

客厅的电话铃响了,是妈妈打来的,还带着哭腔:“喂!小青吗?出大事了……”

朱小青吓了一跳,赶紧安慰:“妈!你怎么了,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你弟弟刚才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说是……说是……老头子你来说吧……”朱师母看来已经语无伦次说不成溜了!

朱小青焦急地说:“爸爸!你二老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咋回事?”

朱老师是文化人,比较沉得住气:“公安局的人说你弟弟牵扯到一起持枪威胁案,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你让华野去找个人问问,打听打听国民到底犯什么事了?这孩子从厦门回来,我让他去找个正经工作,他偏不听,整天不着家,和孙洪川混在一起,那还有个好?孙洪洲以前那是多仗义的孩子啊?怎么现在和他弟弟净干这些不着四六的事呢?华野在家吗?你让他赶紧去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朱小青赶紧放下电话,嘱咐女儿上学注意安全,自己上学去,孩子还是挺省心,从上一年级到三年级都是自己来自己去,非常乖!

然后,到卧室去喊李华野。李华野大概已经意识到出事了,已经在开始穿衣服了。边穿衣服边问出什么事了。

朱小青把父母电话里说的话学了一遍,说:“你赶紧去孙洪洲那里去问问,到底咋回事?”

李华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洪洲这几年有点‘走资派了’,整天都是怎么挣钱,怎么发展!可是,我总觉得他的思维变了,变得我都有点不认识了,都是他那个好弟弟搞得,那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肚子里憋不出一个好屁,为了钱,他什么事都做的出!国民跟着他混,出事是早晚的事!”

“你不要把他们想的那么坏!人家哥俩现在不是比你混得风光?要钱有钱要车有车,国民跟着你没有挣到什么钱,这几年还不多亏了人家哥俩,给他开最高的工资,还有爸妈这几年,还不多亏了国民挣得钱来养家?我们已经好几年不给爸妈钱了!”朱小青是念着人家好的人,听李华野没好气的骂那哥俩,有点不落忍,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很多事李华野没有和她说,总认为那是男人之间的事。

李华野听朱小青这样说,心里有点不平衡,自己现在是虎落平原,在自己辉煌的时候,从没有吝啬孝敬她的父母。于是酸溜溜地说:

“你这样说我就不爱听了,咱们好过的时候,老人家里用的还不都是我们啊?防盗门,液化气双头炉具,抽油烟机,电视……那时候,有谁家用得上这东西?我自己用上抽油烟机都没有他们早呢!这几年,我不是不走运走背字儿吗?”

“嗨!你误会我意思了!好了好了!你赶紧吃上点饭去打听一下,我得回趟娘家了!我先去和婆婆说一声!中午,让她伺候孙女吃饭吧!我估计我家里炸锅了!”

李华野骑着自行车来到夜总会,大门紧闭还没上班呢!他拿出手机打孙洪洲电话,关机。又打他家里,秦晓娜说他昨晚没回家,应该就在夜总会三楼办公室睡觉吧!

他心急如焚,面对紧闭的卷帘门,开始用脚一派猛踹,咣咣咣!谁都知道,夜总会晚上要过了十二点才会关门,早上怎么也要十点钟才开门。

李华野不知道,他就知道踹门。

“谁啊?找死呢?谁他妈的活腻了?”里面有人说话了,卷帘门也在缓缓升起。李华野心里道:现在这人真的很浮躁,一张嘴就说狠话,万一是他爹来敲门呢?从下面人这一点看,就能看出来孙洪洲的人生观变了,问题在哪呢?李华野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两个人交集不到一起了,甚至不能平行前进了……

门开了,李华野一看阵势,不禁后退了几步,原来门后面有七八个舞刀弄棍的小伙子,都十分紧张的对着他。其中也有在配货站干过的人,认出了李华野,就招呼大家不要误会,是老板的战友。

李华野一脸的茫然,这是做生意的人吗?这分明就是黑社会的窝点呐!他意识到朱国民所处的环境是如此的恶劣!

他定了定神,问:“你们老板呢?”

认识他的人笑着说:“我当是谁?原来是野哥!老板在三楼还没起呢!进来吧!”

李华野迈腿进去,众人让出一条路,李华野看着这群半大小子们,又瞅着他们手里的家伙,摇了摇头,径直上楼去了。

三楼刚拐过弯,就看见孙洪洲睡眼惺忪地站在走廊尽头,见是李华野,就笑着说:“你来我这一趟不容易,每次都要弄出点动静来,生怕不知道是你来了!啥事啊?这么早?都不让我睡个囫囵觉!”说着,回到屋里。

李华野随后跟进去,把门一关,从后面一把摁住他的后脖颈,将他摁在办公桌上。

孙洪洲一只手摆来摆去,显得有些无奈,嘴里不住地说:“别闹别闹!人家还没睡惺惺呢!”

“我管你呢!你说!朱国民怎么回事!”

“国民什么事?你这大清早的就来气我,你先松开!”

李华野把手松开,孙洪洲抚摸了一下脸,嘴里不满地说:“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我现在手底下一大帮子人呢!搞的我没有威信了,多难为情?”

“朱国民被公安局带走了。。。。。。”李华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什么?被公安局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今天早上天刚亮,为什么?我还要问你也什么呢!他不是跟着你混吗?”

孙洪洲明显有点慌乱了,他强做镇定回答道:“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带他去公安局?”

“我岳父你朱老师说是持枪行凶,他让我来问问你,他儿子跟着你做生意,不好好赚钱,怎么让公安局逮去了?他要自己来找你要人呢!”

“别!别让他老人家来!我想办法把他捞出来不就完了?你告诉他老人家没事!我有办法捞他出来,这可能是个误会!没事,我和柳副局长关系很好,我一会儿去找他问问情况,一定尽快把他捞出来!”

李华野没有了以前面对孙洪洲时的那种亲切感,他冷冰冰地继续问:“你告诉我!最近出什么事了?国民怎么会有枪?”

孙洪洲一脸的内疚,他的确有点内疚,他后悔带国民去单刀赴会。他现在也在拷问自己,以前为了朱国仁的缘故,他把国民当成亲弟弟看待,危险的违法的事他从不安排他去。可是,随着时间的久远,自己把这个问题看的越来越淡薄,难道从内心深处,已经把朱国仁为救自己牺牲的事,看的越来越淡了吗?对国民的使用上屡屡越界,那还不是自己忘本了吗?

“这件事不能怪国民,我能和公安局的人说清楚,咱先不提这事儿,我先洗漱!”

他边刷牙边反省自己,他一会儿怪洪川,一会儿怪自己薄情,外边那个人一会儿出去,还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等他洗漱出来,李华野刚要张嘴问,孙洪洲摸出电话给洪川打电话,他只好又忍了下来,等他打电话。打完电话,他说:“你等我半小时,我下去吃点饭,嘱咐嘱咐洪川,随后我就去公安局找人!”

李华野刚要继续追问,孙洪洲忙不迭地出去了,他只好点上烟等着他回来。

楼下,孙洪川早就来了,他毛燥燥地对哥哥说:“哥!不好了,老四被公安局带走了,你没事吧?”

孙洪洲拉着他来到一间屋里,神情凝重地说:“国民也被带走了!肯定是那枪惹得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甄老大这是使得哪一招?他不举报我,怎么把他俩举报了呢?李华野也来找我要人呢!”

孙洪川吓了一跳,慌乱地说:“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带着枪去公安局,把他俩换回来!我不能因为这把枪,让国民代我受过,那样我对不起救我命的朱国仁,更对不起朱老师两口子,还有李华野和朱小青……”

“那样……那样……哥,那样你不就折进去了?哥,和柳副局长好好说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孙洪洲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有啊!我把你买枪的事供出来!你进去,我和国民都用过这把枪,我们三个一起进去蹲监狱!”

“这不塌了吗?这不行啊哥!”孙洪川有点慌乱。

“不行?我也觉得不行!你如果不买这把枪也没这事,你不给国民这把枪也没事,可是,事到如今,我们兄弟不能让外人说我们忘恩负义,自己的事让兄弟们去抗!这样,我自己去,我就说枪是我买的,是我让国民给我带着去的!一切都是我的主谋!多亏这把枪没有出现后果,否则大家全完蛋了!我进去以后,你要收敛一阵子,不要和甄老大发生冲突!大不了哥哥蹲个三年两年,你再托托柳副局长,让他帮我取保候审或者保外就医都行,他要是不办,大不了鱼死网破,老子把他受贿索贿的事捅出去,大家一起完蛋……”孙洪洲说到这里,眼睛里射出一道可怕的寒光。

他说这些话,就和平常一样,没有一点慌乱恐惧,他相信自己进去,把洪川保住,他在外面肯定比自己有用!因为弟弟的智商实在是在自己之上,只是还欠年龄的火候……

安排完了,他上去面对李华野大包大揽地说:“我前段时间去了趟白沟市场,碰上有人卖枪,我觉得好玩,你知道我们当兵的最喜欢的就是枪了,买回来也没用它做过坏事。前段时间,和甄老大的关系搞的有点僵,他约我谈判,我怕遭到他的暗算,就让国民给我带上了,果然甄老大居心叵测,要动我们,国民急切之间,掏出来递给了我,我们才能脱身。我没想到甄老大不讲江湖道义,把这事捅了出去,他肯定是知道我和柳副局长关系不错,他俩关系也不错,怕柳副局长怪罪他出难题,才把国民和黄毛老四供出去,以此来打击我!”

孙洪洲思路很清楚,说话不打磕巴,他觉得李华野会信自己。

哪知道,李华野听完,站起来把烟头一扔,破口大骂:“妈妈的!孙洪洲!你还是以前那个孙洪洲吗?你为了钱,竟然忘恩负义,把国民当成小卒子用!你还记得朱国仁的嘱托吗?他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你是不是想让朱老师、朱师母也一起赔进去才算够本?你现在整天就知道钱钱钱!你现在缺钱吗?钱挣多少是多啊?你不知道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吗?那就是知恩图报!兄弟的感情!你这是什么?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自己也是做父亲的人了,还整天打打杀杀,你替干娘和小娜娘俩想过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觉得我们兄弟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吗?”

“行了!你说够了吗?是!我现在就知道挣钱!这个社会就是那么现实,没有钱寸步难行!我忘不了朱师母住院时,大家都没钱,为了给她老人家治病,我靠卖血才让她度过了危机,你结婚的时候没有我的钱,能办的那么风光吗?还有牛崇玟!她那口子找你借钱,你心里有愧,是谁给你拿过去三万块钱给你挡的面子?这一出出,哪一样离了钱能办到?说我忘恩负义?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李华野愣住了,他原本想好好发泄一下,也教育教育他,反而被孙洪洲这一连串的反击把他击垮了!是啊!吃人家嘴软,拿人家嘴短啊!但是,谁都有不理智和脑子进水的时候,他认为孙洪洲的为人,不至于把这些事都放在心上的,没想到一笔笔都给他记着呢!

他也忍不住了,人就是这么一种怪物,被挤兑的无路可走的时候,什么话狠,什么话最绝情,什么话能推的干净,就捡着最难听的来回击!

他不是脑袋一热的人,此时,居然也有乱了方寸的时候。他点了点头,撕破脸皮地骂道:“妈妈的!好!好!好啊!原来你都记得你对我们的好呢!你卖血救朱师母,那时候我不是她家女婿,你不要把帐记到我头上,你那是替朱国仁的牺牲在还账,你帮我结婚办酒席,花多少钱你可以算算我还你!你在服装城,我穿着警服帮你打架,有没有风险?你替我借给牛崇玟两万块钱,我也会还你!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洪川,在我公司最难的时候,私自扣我两万多块钱的香烟?他一转手就是四万多,你要知道这些,我还欠你的吗?那个钱可是我自己卖了房子还上公家的!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俩的感情到此为止!你想办法把朱国民给我弄出来,否则,我就到朱国仁坟上去告诉他!他的忌日快到了!你看他九泉之下会不会原谅你?”

说到这个份上,孙洪洲本来还想问问香烟是怎么回事,一听李华野提到朱国仁忌日,他顿时,像斗败了的公鸡,耷拉下头来!他沉默了十几秒,起身,披上外衣,深深地看了李华野一眼,说了句:“对不起!你回去告诉朱老师,是我孙洪洲不好,我一定让朱国民尽快出来,如果我去了没有回来,你给国仁上坟时,替我给他买瓶酒买盒烟就行了!“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李华野一个人被晾在在那里了,他傻了几秒钟,突然抬手给了自己嘴巴一把掌,骂了句:”怎么这么嘴贱!“说完,急匆匆下楼,孙洪洲已经没了人影。

十五天后,朱国民和黄毛老四被释放了,孙洪洲从出门的那一天,就没有回来,据说已经被刑事拘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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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论语

就像画画一样,在画主体的同时,也要画点缀的花草,使画面布局更合理,视觉更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