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乔尔玛

个人日记

       每一个民族都经历过苦难,不是在苦难中消亡,就是在苦难中崛起!从人类用枝枝叶叶围在身上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懂得画地为牢。区域的人们聚集成部落,头脑不再单纯,意识思维频繁活跃,称之为思想。当一个部落产生了贪婪的思想,又足够强大,就是另一个部落颠沛流离的开始,往复循环。在不断的迁徙演进中,各民族又都形成了鲜明的个性。哈萨克游牧民族也不例外,在漫长的历史行进中,文化、艺术、习俗都具有其独特的民族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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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从雨幕中驶出山谷,便可以看见山脚下散落的白色毡房。当摩托车停靠在公路边,就有一位男人从毡包里吆喝着迎出来。他叫木拉提,哈萨克族,是公路边山脚下这四座毡房的男主人。这一区域叫乔尔玛,属尼勒克县的夏季牧场。

       我们绕过一趟铁丝围栏进入毡包。
哈萨克人多数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住的哈包是一种轻便易支撑和拆卸的毡房。他们的饮食大部分以肉、奶食及烘烤的馕为主。自制的奶制品花样繁多,如酥油、奶皮子、奶疙瘩、奶酪等。现今国家民族政策做的好,政府鼓励游牧民族定居,修建了敞阔带院子和牲畜棚的房子,冬天居住。夏天有固定区域的夏季牧场,沿路也可以做些旅游生意。

       进入毡房,我们坐在炉火旁取暖,主人们开始忙碌做饭,不大一会羊肉的香味便溢满毡房。主人自己居住的包没有过多装饰,而客包便不一样了,独特的哈萨克民族艺术属性不留余地的布满整个毡包,看起来花团锦簇。高高挂起的花毡,哈语叫‘斯尔玛克’。长长的坐垫和软软的靠垫,都是哈族特有的吉祥纹饰,铺在地炕上漂亮的羊毛毯,有些是女主人阿力丁古丽自己手工编织的。
我可不可以把自己的房间也装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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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肉煮熟了,面也端了上来,老麻雀喊男主人一起上桌喝点酒,很快大家熟悉热络起来。木拉提的两个女儿漂亮乖巧,一直在忙着家务。大女儿加孜拉在乌鲁木齐上大学,二女儿乌丽努尔刚刚参了高考,小儿子叶尔波兰即将上中学,十二岁的他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另外木拉提的叔叔也住在这里帮忙打理家务。席间大家相谈甚欢,深入交谈多由大女儿和二女儿做翻译,而接下来的三天我就简称两位女孩为大丫头,二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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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尔玛昼夜温差大,早晚都特别凉。半夜醒来出去一次,打开门的一刹那,惊呆了!肥硕园胖的月亮,沉甸甸挂于半空,群星璀璨布满天幕,周遭景物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这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见到这么明亮的夜晚。
        第二日清晨,阳光金灿灿的,我拿着洗漱包顺一条踩踏出的小路走向毡房后面的小溪。下了小坡,草地浓密,叶子上挂满露珠,草地便亮晶晶的翠。小溪河面不宽,因昨晚的阵雨流水湍急,岸边有形态各异的石子。洗漱完毕,我沿岸搜寻几颗心怡的小石头准备带回家。这时,二丫头在远处挥手喊我们:“上来,我爸爸妈妈让你们来吃饭。”我和老麻雀互望了一眼,心里既暖又有些惊讶,因为我们还没有订餐。老麻雀说:先吃饭,然后再说。
         
       进了包,地炕上已经放上长桌子,餐巾铺在上面,摆着切成长条的馕和油炸果子、碗里盛着奶油,女主人阿力丁古丽在地炕边烧着酥油茶。他们如昨天一般,吃饭一定要让我们坐在主位长长的垫子上,而他们围坐在四周,除了木拉提的叔叔可以和我们坐一排,因为他是长辈。这与汉族人习俗又有所不同。自制的奶油浓香微咸,将馕轻轻蘸取放入口中,顿时味觉便贪婪起来。这和我们在饭店超市买的味道决然不同。奶茶我有些喝不惯,勉强喝完就不在添了。调皮的二丫头趁我不注意,抢过我的碗就递给了妈妈,在我无奈的啊声中大家笑成了一团。吃罢饭,我将昨晚订餐的羊肉和住宿费共200元交给了木拉提,并告诉他今天的费用等明天我们启程时在一起结算。

       这一天的休整,我最想做的事就是骑马,四处寻找不见叶尔波兰和马的身影。原来男孩去了几十公里外自家的牧场巡视,那里有牛羊和马群,雇人放牧。木拉提接了个电话说,中午有老顾客要来烤羊肉串提前预定,他决定再去牧场捉只羊回来。家里人各自都忙碌起来,准备接待游客。叔叔在院子里摆出了菜板,拿出羊肉切块,二丫头摆上铁盘拿出一大把铁钎,然后喊无所事事的我:“过来穿串。” 我愣住了,她又说:“赶紧过来穿羊肉串啊!。”随即我洗手坐下穿起羊肉串来。她没把我当成客人我倒是有一种欢喜的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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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串好羊肉串,木拉提也骑着轻便的摩托车回来了,他将羊围在身上,四蹄在身后腰间捆着。我好奇的看着他,这可真是一个好办法。木拉提的叔叔在抬烤箱,升火炭,我在一边瞧着热闹。这时,二丫头拿着一把羊肉串走过来对我说:我爸爸说这些留着给你吃。我连忙拒绝。家里人都忙碌的准备着,小太阳能发电机上的卡放着欢快的哈萨克族歌曲。我和老麻雀比较茫然,定午餐又觉添乱,帮忙又搭不上手,干脆我们拿起吊床去对面山坡上自由活动,午餐便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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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中午,从对面山坡上看到哈包前停下来三辆车,十多个人。烤串,吃东西,玩的不亦乐乎。可能是赶路,时间不长便开车离去。木拉提一家收拾东西,不大一会,二丫头又站在公路边朝我们喊开了:下来,我爸爸让你们回来吃饭。我和老麻雀都茫然不知所措了。被动吃饭,想问一餐多钱好像张不开嘴,白吃又不是那么回事,吃完饭我和老麻雀都坐不住了。他询问,商店离这里有多远?二丫头说:大约十多公里路。“你们要去买东西吗?正好我和爸爸要去买菜。”

      十几公里外很小的一块区域,二三十户生意店家的小集市。我们寻了一家超市,按木拉提家每人一份开始挑选东西,然后又装上20袋方便面。付完钱,心里舒坦了。

       回到哈包,叶尔波兰也回来了,我想要去骑马,二丫头说我帮你牵。二丫头活泼好动,没事的时候喜欢玩手机,而乖巧的大丫头总是在默默的做家务。我心想,这谁要是娶回家真的是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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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丫头牵来了马,我爬了半天没上去,大家哄笑着连拽带举的把我掀上马背,向对面山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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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匹马十分温顺灵敏,我轻轻往左一拉缰绳它便左转,右边一扯便右转。我胆大起来,不停吆喝着前进,过足了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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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阿力丁古丽一边挤着牛奶,一边含笑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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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儿或许是饿了总是低头吃草,玩了一会,我骑马
下山。山坡极陡,土块不停的滚落,马的脚步直打滑,我吓坏了赶紧下马。隔壁毡房家女孩骑着马赶过来,帮着吆喝着,顺利下山。其实另一边是有缓坡的,我不知道。刚刚回到毡房前,刚才帮忙的女孩骑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那是一匹高大看起来很烈性的马,眼看快到我们跟前了女孩才紧拉缰绳,马顿时前蹄撩起一阵嘶鸣。我吓得大叫,大家也是一惊,随即都笑了起来。
 
隔壁家漂亮的女孩,1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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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宰完羊的木拉提来了兴致,提起整只羊,一个箭步跃上马背奔跑起来,动作娴熟矫健,我们都为他喝彩!这一举动充分展示了游牧民族的属性,热烈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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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大丫头给我们做了羊肉抓饭,好美味!木拉提说:“吃完饭唱歌跳舞,等天黑了咱们烤羊肉串吃。”吃罢饭,大丫头给我们跳起了“黑走马”舞蹈,而性格外向的二丫头却说什么都不肯跳。
       
        “黑走马”是哈萨克传统舞蹈。相传,蒙古卫拉特部强大后,多次抢夺哈萨克人草场。一次战争,蒙古人不但抢夺了草场,并且把马匹也都抢走了。哈族人爱马如自己的生命,牧马人焦急万分,他立于山头吹起斯布孜(哈族特有的乐器),忧伤的曲调随风传送到好远。被抢走的马群中有一匹黑色走马,它扬起高傲的头颅,听懂了主人的忧伤,愤而扬起双蹄,一阵嘶鸣。它俊美的身躯跳入马群中,来回阻挡驱赶群马,黑色鬃毛在寒风中猎猎舞动。英雄的黑走马,带领马群回到了主人的身边。这个舞蹈就是演绎黑走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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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木拉提的叔叔给我们点燃了炭火,叶尔波兰自告奋勇的说:“我来烤。”男孩动作娴熟的翻动、撒调料,然后将烤好的串递给我们。问:味道怎么样?我说:好吃!美极了!他甜甜的笑了。
 

        吃完烤串,我们进入主人毡包里喝酥油茶。木拉提问我们能不能多留一天,他要回尼勒克县的家中办事,给我们加油让老麻雀送他一趟。老麻雀说:行,但不用你加油。夏季牧场到尼勒克县木斯乡来回近七百公里,需要六七个小时。我把自己的摩服借给了木拉提,他穿上还蛮精神的。

       早起吃过早饭我无所事事,回到毡房打开新疆地图查看,大丫头过来安安静静坐在我身边。突然,她指着地图上的哈萨克斯坦对我说:“这是我们的祖国。”我抬起头惊讶的问:你说什么?她再一遍的说:“这是我们的祖国啊!哈萨克斯坦!” 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又问她:想不想去内地的城市走走看看?她说:“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北京。等大学毕业后,我就去北京看看。说实在的,那一刻我的思维也混乱了。
        
       大丫头出去了,我怔怔的发呆。看来,人都有一种民族归属感啊!正想着,二丫头又欢快的跑进来:“走走走,带你去玩。”我说:去哪啊?她说:“隔壁家做客。”我推辞,但经不住二丫头的催促只得起身。

       离木拉提家大约一百米的毡包是阿力丁古丽的弟弟家,一进屋大家就把我让到长垫的主位上,连我自己都觉得尊贵起来。这时,进来一位男人,大家也把他让到我的旁边。原来他是女主人的弟弟,来看望姐姐,自然也是客人。主人铺上餐巾开始往碗里倒马奶子。我没喝过怕喝不惯,急忙说:少少的、少少的。马奶子是哈族最珍贵的饮料,是招待客人才喝的。马奶子一入口,一股子腥涩味,我勉强咽了下去。碗里剩下的想不喝,又觉不礼貌,屏住呼吸一口口咽下去。哈萨克人的规矩就是,如果还想喝就把碗往前一放,主人就会给添满。喝够了,就把碗放到自己的跟前。我刚放下碗,就看到二丫头坏坏的在那笑,我赶忙把碗捧在怀里以免被她抢跑。大家都笑了。他们一碗碗添着喝的香甜,用哈语笑谈着,我就像傻子一样坐着看着。大家都喝好了,齐声说了一句哈族语,同时在脸上从上往下捋一下。我愣了一下,赶忙也捋一下脸,他们又都笑了。我问:这是什么意思啊?她们告诉我说:是祝福祈祷。哈族与维族都属突厥语系,也都信奉伊斯兰教。

                                                     拍照时,古丽才挪转身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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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客回来,二丫头与妈妈说着哈语,还不时的望向我,我一句都听不懂。二丫头转过脸对我说:“我妈妈说你们能不能在这多住几天,她不舍得让你们走。”古丽又拍着胸脯说着哈语,二丫头翻译说:我妈说一想到你明天就要走了,她心里就难受,眼泪就要掉下来。我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人生就是这样不断的遇见,离别。谁又奈何得了呢?!古丽给我装了许多她做的奶疙瘩,说:“给孩子吃,就说是哈萨克妈妈给的。” 

       黄昏,老麻雀和木拉提终于回来了。木拉提非常喜欢我的摩服和护具,老麻雀答应回去后给他买一套及其他用品。
 
       第二天清早,我们准备出发,大家依依不舍,古丽要卷起自己编织的羊毛毯送给我,她一直说:“是我自己做的,是我自己做的。”这情意我懂,但是我还是谢绝了。她又拿起一只精致的坐垫绑到我的座位上,我们依然谢绝了。路途漫漫,风吹雨淋的白糟蹋了。大家依依不舍拥抱辞别,骑上公路,回望向我们挥手的木拉提一家人,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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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木拉提一家人,谢谢遇见!













文章评论

蝌蚪

总是在无意间遇见那相亲相爱的有缘人!

影子刘斌2795061973

亲,新疆的民族同胞都挺好的,热情,好客,真诚,盼望再次来疆[em]e163[/em][em]e163[/em][em]e178[/em][em]e178[/em]

无情的岁月

在草原上驰骋的感觉就像国足赢球那么棒[em]e179[/em]添香姐真英武[em]e178[/em]

无情的岁月

喝着草原上特酿的酒,吃着刷羊肉,睡着蒙古包,一看都是那么惬意。。。

雨人雨飞

真的很好 很亲切 因为这里是新疆 撒俩木拉够 愿真主保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