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一章新小说,大家喜欢去起点捧捧吧,不胜感激』《云荒武士录之百年盟约》

个人日记

绯色的夕阳已经被不远处的青山吞纳成了一弯浅浅似的月牙,这是晚春的一个下午,东风徐徐,高高低低的暖风吹得人醉醉醺醺,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苏青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时段,她穿着她的花仙子的裙子在半月城的石板路上像一阵风似的飞跑。
她跑到陆家把陆长安一把拽出来,然后让陆长安迷迷糊糊地跟着她兴奋地往前跑,她跑过杨花弄、跑过赵家酒馆,她停下来的同时把小嘴嘟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并且把楚西歌家的门板敲得震天响。
楚西歌把迷惑地把头从窗户里伸出来,这个时候苏青瓷才一脸严肃地告诉楚西歌和陆长安:“放纸鸢的时节来了,本姑娘决定让你们两个陪我去半月山。”
半月山脚下有一片空旷地带,每年的晚春时节,在那些东风相宜的下午,七家村和半月城里总会飞起一大片五颜六色的纸鸢,那些色彩最终都会不约而同地在那片土地上汇集,因此那个地方就叫做“纸鸢谷”。
陆长安把那只苏青瓷做的奇形怪状的纸鸢高高的举过头顶,苏青瓷站在齐腰高的芦草间对着陆长安指手画脚,因此楚西歌不停地听到苏青瓷的叫喊。
“长安,你往右挪挪。”
“长安,你把手举起来,不要偷懒。”
“嘿,我叫你往后退退,没叫你往后退这么多嘛,现在你回到刚刚站着的那个地方,然后再往回一步一步地退,我说停下来你就停下来。”
有一次苏青瓷的声音甚至吸引住了所有人,那是她气急败坏地吼道:
“陆长安,你真是笨到家了,你不知道风是从你背后吹过来的吗?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啊,天哪,你真是天下第一笨啊,陆长笨。”
这个时候,站在人群中的陆长安总是表现得像一只灰头土脸的流浪猫。
不多时,苏青瓷已经处在一片蔚为大观的纸鸢的俯视之下,那些浩浩荡荡的颜色像一条碎在空中的彩虹,那些长长的线头下面牵扯着的尖锐欢叫让苏青瓷变得垂头丧气,她扭过头来向楚西歌叫道:“楚西歌,你过来,你把我的纸鸢弄到天上去。”
她一边叫着一边向楚西歌跑来,那只滑稽可笑的纸鸢跟在苏青瓷的身后跌跌撞撞,忽上忽下。
苏青瓷跑到楚西歌面前道:“西歌,你来帮我举纸鸢好了,长安笨得要死。”说着对着陆长安把眼一横。
楚西歌抿着嘴笑道:“这倒怪了,掌舵的倒怨个撑杆的。”
苏青瓷知道楚西歌这话是讥讽她,也把头一歪道:“不对不对,这叫看家子评点练家子,有的人光看不练,偏偏还能评头论足,没羞得很。”
楚西歌道:“你又错了,这叫自得其乐,有的人以放纸鸢为乐,有的人把看别人放纸鸢为乐,比如说……”
楚西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比如说我,就把以看你苏大小姐把纸鸢飞得垂头丧气为乐,快乐是没有等级的,所以我不放纸鸢的快乐和你放纸鸢的快乐是一样的,那我干嘛还要去放纸鸢呢?”
苏青瓷眯着眼睛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把头凑到楚西歌的鼻子面前,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呆呆地道:“我觉得你这里有问题。”
楚西歌哈哈大笑起来,苏青瓷把眉头一皱,大喊道:“笨长安我们走,楚西歌脑子有毛病,什么和什么呀。”
楚西歌抬起头看着苏青瓷的背影,这个时候,他发现七家村的天空开始飘散起了潮湿的青烟,而自己就像是置身于那片呛人的炊烟之中,他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楚西歌怔了半晌,起身走了几步,回头看时,陆长安与苏青瓷已经淹没在一片盛大的人潮中,他熨平了眉头,知道有一些事情自己现在必须要解决。
……
楚西歌进入到苏青瓷的房间,他发现书案上镇了一方字迹斜张的宣纸,楚西歌皱了皱眉,那笔锋走向的痕迹让他想起了一面颓圮的长满了青苔的墙上裂痕,但他的目光很快地就从宣纸移开了,最后栖在了那个圆木笔筒上。
他摊开双手坐在椅子上,目光静静地望着窗外院子里的那株槐树。
这让楚西歌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下午,那天的风也是这般不徐不急地慵吹着。
……
“一只金光闪闪的小老鼠站在你家院子的槐树上和你打招呼?”陆长安弯着腰露出十六颗雪白的牙齿,作势欲笑,被青瓷一巴掌给抽了回去。
那是在半月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陆长安和楚西歌皱着眉头看着苏青瓷,苏青瓷像喝了酒一般两颊通红,双目却炯炯生辉。
她一脸兴奋地道:“你们别问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向你们保证比百戏园的玩意儿好玩一百倍。”说完就继续拉着楚西歌和陆长安往她家跑去。
那天下午,楚西歌看着苏青瓷和陆长安围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陆长安满头大汗一屁股坐下来,把头一仰就叫了起来:“不找了不找了,简直荒谬,你不是说它在和你打招呼的嘛,那它一定是认识你咯,你直接打招呼叫他出来呀。”
苏青瓷满脸通红地瞥了楚西歌和陆长安一眼,居然真的转身少不更事地对着那棵槐树叫了起来:
“你出来,你快出来,本姑娘在此,出来吧。”
陆长安被他叫得手脚发软,面如死灰,但他呆滞无奈的目光一下子又因为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重新变得光彩熠熠起来。

楚西歌转过头去,在陆长安视线的终点,一只金光闪闪的小东西从一簇槐花后揉着眼睛踱着摇晃的步子钻出来,看着苏青瓷露出牙齿温顺地望着自己,它的眼睛忽而一亮,纵身一跃,攀上了近旁的一株柳树,顺着长长垂地的柳条居然滑到了苏青瓷的袖口里,柳絮惊悸地拂了一地。
苏青瓷一惊,袖子不由地一抖,那家伙就趴在袖口,指头大小的手掌不住地轻揉着露出的小脑袋,眸子里尽是可怜的光景,显然是因为它在苏青瓷抖动的袖筒里摔了几个跟头的缘由。
苏青瓷看得心都要碎了,眼睛忽然就变成了一片水,嘴角不住地扬起来。
此后的几个时辰,楚西歌和陆长安都被苏青瓷关在了她爹的书房里,苏青瓷小心翼翼的护住袖筒,嗓子眼里恶狠狠地爬出来几个字:
“不查出来它是什么东西就不准回家吃饭。”
最后陆长安点着灯在一本《物类》的书上查出来它可能是一只墨猴,说它睡在笔筒里,能研磨舐墨。
苏青瓷听到陆长安的话后顷刻就乐开了花,她捧 来她爹的一方砚台,俯在那个小东西身边小声地说:
“小墨,去研墨,小墨,小墨,以后就叫你小墨好了。”那只墨猴就摊开双手,憨态十足地把砚台磨得滋滋作响。
楚西歌记得有一次,自己不小心把已凉的茶水洒在了墨猴的腿上,那只小东西却仿佛被开水烫到了一般一下子惊惶又痛苦地拖动着小巧的躯体,一瘸一拐地往笔筒里挪,在卓案的宣纸上留下了一道淋漓的墨痕。
那个时候楚西歌觉得很奇怪,直到他看到了《玄武谕》中的两句话:
“幽人忌水,触水则身融,其色如墨。”
“其骨玲珑剔透,为唤醒鱼齿啮佛三件至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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