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洋

方芳连续给张明寄出三封信。一是表达思念之情，“让风带去久别的问候，让云捎去真挚的祝愿”。二是鼓励他苦练杀敌本领，做毛主席的好战士。三是共同努力，早日双双把家还。

从那以后，方芳天天盼望张明的来信，清晨，站在屋外一边梳理秀发，一边向天边嘹望。一队队大雁向南方飞去，她多想生双翅，飞到云南去，见到心爱的人啊！有时又很自卑，恨自己的懦弱。特别是感觉到“青年点”的同学们在远离她，议论她。她有几次教南绍先女儿画画，没回“青年点”住，就好像同学们的眼光有些异样。内向的性格，缺少了交流，更加疏远了和同学之间的距离。她很苦闷，有时感到很孤独，很无助。

十月初，县政府组织“蟒牛河清淤大会战”，各公社基干民兵参加。石头井子村分配60人名额，民兵连长南军带领30名男民兵组成“硬骨头班”，方芳率30名女民兵的“铁姑娘班”，举着红旗，打起行李背包，前往50华里外的蟒牛河。

为了在上冻前完工，公社指挥部提出：两头看不见，中午一顿饭。（早上工天没亮，晚收工天已黑）苦干实干加巧干，争分夺秒必夺冠。

整个河段，人山人海，彩旗飘扬，锣鼓喧天。

中午饭在工地吃，等送饭的大马车从2里地外到达时，高梁米饭早凉透了，挂着冰渣，人们泡上大豆腐汤。为了御寒，有人自家带的干辣椒，吃的也津津有味。抬淤泥带小跑儿，粗粮淡饭吃不饱。小伙子大多20左右岁，哪能抵抗得住。更可怜那些姑娘们，有的处在生理期，过度的劳累和凉热不均的饮食，不断有人病倒。方芳也感冒发烧了，一连多天发烧，呕吐。柴玲劝她休息，可方芳说“轻伤不下火线”。为这事儿，工地大喇叭广播了方芳的先进事迹，号召全县民兵向她学习，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不完成任务，决不收兵。

南军听说后，不知从哪儿弄来几片止痛片，送给方芳。方芳很恨南军。虽然都是大队干部，经常一起开会，因为上次“敬酒”事件，方芳一直不理他。她想是他让她醉酒，使她失了身。南军有时和她说话，她装作没听见似的，有时用鼻子嗯一声，算是给点面子，她觉得村里的男人没好东西，外表道貌岸然，一肚子花花肠子，看谁都像色狼。

方芳没正眼看南军，刚想说谢谢，胃口不适，手捂嘴巴干呕起来。

“感冒这么严重，去卫生所吧？”

方芳没答腔。
    南军进前，想扶方芳，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他来回踅了几步，想再劝劝她，却见方芳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南军抱起方芳，喊人，准备送她去卫生所。正巧县水利局长来工地检查，帆布棚的吉普车停在路旁。南军说明情况，车子将方芳送到了县医院。

南军在急诊室外等待，不停地向门缝里张望。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向南军说：“你是她爱人吧？怎么才来？病人流产了。”

南军瞪大嘴巴，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