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洋

方芳被护士扶着走出急诊室，见到南军，苍白的小脸蛋“腾”的红了。

“谢谢你！咱们回去吧！”方芳得知南军了解到自己的‘病情’后，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想尽快回工地，然后让南军保守秘密，以掩盖真相。为此，方芳决定忍痛装出无事的样子。

护士将方芳交给南军，叮嘱说：“回去给媳妇做点小米粥，煮几个鸡蛋，别干重活，多休息一阵子吧！”

南军听说后，脸红的跟关公似的，向护士点头哈腰，连说谢谢，挽起方芳的胳膊，扶着她出了医院，上了等候在门口的吉普车。

方芳执意回清淤工地，南军说：“我是连长，听我的。”请求司机把方芳送回石头井子大队。

到了南军家大门口，方芳慢慢走着，对南军小声说：“南连长，求你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南军歪头用不解的眼神，看了方芳一眼，若有所思，说：“中，中，我一定保密。”

南军妈从屋内出来迎接方芳，乐呵呵地说：“哟，方主任来了，完工了么？累坏了吧？”

南军说：“方主任感冒了，快做点小米粥，煮几个鸡蛋。”

三天后，公社知青办赵主任陪县委宣传部干部来采访方芳，说要总结方芳的先进事迹。

赵主任握住方芳的手，久久不放，还去摸方芳的额头，眼含泪花儿，似关怀又似讨好的说：“方主任受累了。你是全公社人民学习的榜样。是知识青年的骄傲，我要号召全公社青年向你学习，向你致敬。”

在一旁的大队书记南绍先接过话儿说：“赵主任说的对，方主任又年轻又能干，是扎根农村闹革命的好苗子。”

南军见赵主任离方芳站的很近，看方芳的眼神儿色迷迷的，联想到方芳的“病情”，对赵主任产生一丝怀疑。他曾经旁敲侧击问过方芳，是张明？还是“青年点”的男生？还是石头井子人侵犯了她。方芳避而不答。南军说，我一定查出这个混蛋。方芳又感动又害怕，陷于深深的矛盾之中。

今天看见赵主任那副贪婪的，发亮的眼睛，南军心想，难道是他？

南军走到赵主任身后，猛拍他的后背，大喝一声，赵主任。赵主任打个激灵，回身看，南军又大笑着说，茶凉了。边说边把赵主任拽到椅子上。

事后，南绍先批评南军对公社知青办领导的不敬。南军说出他的怀疑。

南绍先瞪眼细听，觉察南军话中有话儿，心里有些慌，就问南军：“方主任和你说什么了么？”

“没，没有。她只是经常叨咕抽调走那个张明。方芳和他可能早睡一块儿了。”

“怎么可能？”说完南绍先感到这句话有些不妥，就转身卷上一支烟，低头接着说：“你小子别瞎猜疑。这阵子倒是有人说你和方主任勾打连环的。”

“叔，你可别这么说。方主任有病在我们家住几天，都是我妈和我姐陪她，我在大队住的，值班了。”

“我知道。上边有文件，要保护‘知识青年’，对不良现象要打击。以后离她远点。”

南军答应着出了大队部，又回头向屋内望了望，心里仍然琢磨方芳的事情。

转眼间进入腊月了。

南绍先召集各生产队长开会，传达公社“今冬明春生产会议”精神后，把方芳留下说：“根据你的工作表现，我建议推荐你当大队党支部副书记。”

方芳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电线上一支麻雀孤零零的四下张望。她心想，自己就像是那只孤雀，她想起了张明。写了几封信不见回音，他不在找谁去商量。她不稀罕当什么副书记，她只想早日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可抽调走谈何容易？她恨眼前这个披着书记外衣的色狼，又不得不与狼共舞。她想等待时机，掌握证据，她甚至做好了跳进火坑的准备工作，也要把他送进监狱。想到这儿，方芳强装笑颜，微笑说：“当副书记有啥意思，我想当书记，行么？”

南绍先想了想，大笑起来，他的笑是古怪的，并呈现出一种狡猾的不怀好意的，准确说是一种阴险的笑，他摘下前进帽，摸着光秃秃的头颅，说：“中。但是你得听我的。你得有扎根农村的决心，你能做到么？”

方芳看着南绍先，咬着嘴唇说：“我和他核计核计，告诉你！”

南绍先知道她要找张明核计，打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封信，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有你一封信，忘了给你。”说完，走了出去。

方芳接过信，一看是部队的信封，就猜出是张明寄来的，她喜出望外地拆开，看着看着，不禁泪流满面，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