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小的欢喜
手机日志
一
夜里,读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时,正是月色温醇。读着读着,莫名地就喜欢上书里的一个名字:芥。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一个被男人爱着的女人的名字。历来,我对喜欢的东西都不肯推让,于是,这个字就成了我的,我因为得遇一个名字而感到欣喜,全然忘却了春天正在走远,潮湿和褥热正渐渐袭来。
子夜,被急促的电话声惊醒。那人那么执着,一遍遍拨打过来,不愿放弃。空濛着思想看手机的光亮一闪一闪,不想接,最后仍然接了。竟然是没什么事,没什么事打什么电话啊!心里微怒,我小声责怪,而转瞬却想:—— 我们是不是就这样,都喜欢在一种似有非有的情感里纠缠痴迷,每一天,似乎和那人联系过,知道彼此的安好,心里就妥帖,就安然?
那厮归来,小小的问候伴随着色色的调侃。是谁说,爱情是相互的一种勾引?与他言语往来,听到桃花簇簇、怦然开放,花香席卷时,问他是否想我,他说有一点。足够了。
收到友友新拍的槐花,树木葱陇,花团锦簇,美的近似狰狞。他在海边彳亍了一个下午,在沙滩上写下520三个数字发来给我。我嬉笑,问他在向谁表白,他大咧咧的回复,让我听见海浪声声,海鸥欢歌阵阵。朋友的假日,充满情调与焕然,让人羡慕。
夜里依然有梦,去世的奶奶走在梦境里,引起自己的脊背阵阵发凉。忽然想起枕下还藏着锋利的剪刀,怕伤了奶奶,赶紧取出来掷在一边,却看见卧室的房门未曾关闭,原来冷,是来自那里。遂去关了,渐入梦。
长久以来的痛这几天被自己抛洒的差不多了,文字果然也是一种解药。每天絮叨几句,心事就一点点撕扯干净了。想到中年的自己,骨子倔强,内心绵软,幸得有家人朋友呵护关注,幸福如此庞大,似乎没有理由再去期期艾艾了。
遂起床。窗外,阳光一片,春光一片,喜悦也是一片。
二
太讲究理智,容易与人产生磨擦; 太顺从情感,则会被情绪左右;太坚持己见,终将走入穷途末路。总而言之,这世间并不宜人。 —— 夏目漱石《草枕》
看到小语转发的这条说说的时候,是五月中下旬的一个夜晚。窗外有着很大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赶趟儿样的吹过。窗前那棵白杨树的绿叶子在泼喇喇的响动,所有的叶子都张开小嘴巴拼了命地呐喊,而无论如何用力,夜晚依然凉澈澈地到来了。
一个人坐在暮色四起的卧室里,用手机登陆空间,便看到了这句话。这一段,本无特别出彩之处,只最后一句,生生地让人的心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风,自有来处与去处,而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因内心安稳踏实,所以并无惧意。只是坐在窗下听风,有着一点点小资的况味在时光里沉淀。
今天见到他,经过一些日子的病痛历练,已渐次康复,眉目间有了暖色三分。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往事在心里巨浪翻滚,面色依然冷漠如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般老练?我只是问问而已,并不想知道答案。
母亲在餐桌上放置了红红绿绿的菜蔬,她一直在教我们学会打点生活。而我们再用力,也无法做出和母亲一样的味道。在她的宠爱下,我们的味蕾已越来越挑剔。
夜里无事,却厌倦嘈杂。依旧读一本有着美好结局的故事书。其实也只是翻翻,证明自己没有虚度这一刻的光阴。恰此时,有友人小心来问晚安。我保持沉默,总比聊了聊之后,彼此无话可说更显出礼节。对的,就是这样。我们宁可选择不在,也不会去假意寒暄。
兵哥打来电话。此刻他正在昆明的一个小镇上散步。话语有些缓慢,却原来还要几日后才能归来。他说夜里找不到旅店,只好在车里安睡。心里一疼。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听他在远处叮咛复叮咛。挂了电话,发觉窗外的夜晚已经到来,屋里,亮如白昼。
服了药,困意便来了。盖了被子,止了思想。今夜,有梦无梦的。
全靠缘分。
三
醒来,依了惯例,推开窗户,清冽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里面有花香,有草香,有树的魂,有鸟的型。
对春天的期待心情,终因她的姗姗而来,而圆满落幕。却因等得急切,春天真正来了,却没了想象中的那份惊喜。虽然,一眼眼看着树木抽出细芽,一点点在风中舒展腰肢。这个春天,是在一场场雨后瞬间长大的。仿佛只是一夜间,绿色的燃料就泼将出去,接触到的,立马就活力起来,颜色起来。桃花很积极,杏花、樱花也是急急的开放,昨天还是花枝满怀,今天就是半老徐娘。那一日,凑近了去看,竟然各自结出了绿豆大小的果实……这个春天,大家都显得格外焦躁,都往前抢,春光被渐渐掠光之后,初夏到来了。
北方的初夏,市场上有新鲜的草莓叫卖,还有芒果,一大车一大车的设置摊位。各种野菜开始占据主导位置,这时节,菜儿们都嫩嫩的,田间的其他农作物刚刚下种等候发芽破土,所以没有化肥农药的浸蚀,大可安心的食用。那天,竟见到一种菜系,是自己不曾见过的。农妇笑着回答说,那是蒿子。蒿子怎么可以吃?蘸辣酱吃啊!还是不理解,回去问母亲,母亲说那是柳蒿芽,是可以吃的,只是时间很短,她生长的极快,几天功夫就老成了。
初夏到了的时候,母亲开始调理她的餐桌,父亲开始养育他的花花草草。宽大的窗台是父亲的百花园,龙吐珠的花是素白的,花瓣儿裂开处垂着烈红的心蕊。木槿花开紫色,春菊是深粉,沙漠玫瑰和柠檬是黄白色…..所有的花都生长茂盛,枝叶笔挺,是父亲精心培育的结果。
初夏之后,我依然是懒惰的,心性也散漫,每天按部就班地生存,心里有时还会生出一些抑郁来。想要游走的心情时时袭上脑海。终是太贪恋这个大自然,身体被禁锢,而三魂七魄早已踏上旅途。所以无字,无心,也无情。
四
这是第二次梦见小阿姨。不知为何,这几天一直和她在一起,而每一次梦到,都和一些肮脏的东西掺和着。小阿姨远在山东齐鲁县,那个美丽的女子,远嫁他乡好多年了。
母亲兄弟姐妹七个。最小的舅舅于38岁那年命丧夜半的长春街头。高大帅气的他,婚姻多难,生活也多坎坷,最后,被一场车祸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小阿姨是在一个偶然的机缘里遇到一个男子,待阿姨算是最好。阿姨婚后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生活康顺,只是离老家太远了。
时常佩服母亲的坚韧。兄弟姊妹团结友爱。每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找母亲来商磋,母亲是长姐,任何事都做在前头,风里雨里呵护着弟弟妹妹。
昨夜一梦,自己也心知领会。不就是穿了一件白衣服吗?受其所累,怕脏,怕丑,以至于夜梦偏偏陷在污浊里,导致心情败坏至极点。
最是春日好读书。最是清晨好读书。读书是清洗自己心灵乃至言行的最好方式。常常在清晨的这个时候,赖在被子里读一两篇精彩文章,越是深入地读进去,心越是会变得干净清澈,谓一大享受。
空间朋友原创文字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在乐此不疲的转载和分享。我一面为自己受益与此一面感到内心恍恍。自己何尝不是懒惰成性,渐渐喜欢上一个人的絮絮叨叨,而惰于文字上的完整与修改了呢。
气温渐渐升高。兵哥说让我好好等他,这一次,会带回新鲜的杨梅给我。每一次都这样,他走到哪里,就带回哪里的特产给我,他让我安心,我也要做到让他放心。这就是夫妻的情缘吧,和他拉拉扯扯了这么多年,想想,很幸福,很欢喜。
说一声:晨安,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微笑。
——这个尘世,我们可以被别人打败,却绝不可被自己打败。
五
初夏,杏树的绿果子藏在绿叶子里,平时不得常见,风一来,就遮掩不住,开始暴露行踪。
杏树下,聚集很多行人。凑过去看,是有人在叫卖平安豆。据说是世界上最大的一种豆子,成熟后,有鹅卵石大小,朱红色,形状微圆。被做成十二生肖钥匙链,堆满案板。主人说此种豆子非常罕见,并展示浅黄色的豆荚给众人。果然,有豆子暗藏其中,颜色与形状似乎与出售的一般同。都觉有趣,正在翻找和自己相同的属相,忽听那人说,此豆最佳处,还在经常佩戴会治疗风湿等疾病。一颗心刹时就冷落下来,也就是寻常豆子,模样稀有些罢了,偏偏弄出一些奇特的功效来,有点画蛇添足,倒失去了一些意味。遂放了下来,继续去散步。
夜里的风有一点凉,吹透单薄衣衫,引起胃部轻微疼痛。只转了一圈,坐在纤细的梧桐树下等同行的人。风声渐紧,似口哨声声。手中电话接到友友信息,问平安可否。仔细答了。又想起那个给予自己莫名欢喜的男子,他的一瞥一笑都如风声鹤唳,短信与他,竟是极其惊喜的样子,问我在哪里。我说在郊外听风。我的文艺引来他的笑,尔后,他说,可否一起来听?
坐在那里等他。四周不断有行人掺杂风声一起路过。和她们偶做眼神交流,并无陌生感觉。都是喝一处的水生活的人,外貌大概会渐次相同吧。
终于等到他。在风里同行。给他看杏树的果实。风一阵一阵吹来,那叶子那么嫩,那么软,在尘世中正在成长,是极其欣喜和幸福的样子。
这有多幸福。多年后,也许自己会回忆起这个夜晚。身边男子温润善良,知性英俊。身边还有新生的树,新结的果,新的欢喜也是有的,它们都藏在美好的时光中,等着我们去发现。
此夜,梦很甜,香泽,温暖。总是这样,欢喜着人世间的诸多美好,并喜欢收藏和接纳。在静静的夜里,爱醒着,我们安然无事。
六
其实夜里,我总是耽于睡眠。一个人躺在硕大的床上, 盖一席厚厚的被子,点一盏朱红色的香薰灯......
白日里,和友人说:一个人睡了的时候,身体的某些部位依然在向前奔跑。比如我们的胃肠,我们的脉搏,我们的血液。还有我们的梦。 即使在深夜,我们的灵魂和思想睡着,而它们依然在各自的疆土浴血奋战,统领疆土,称霸称王。所以,我会说,我的胃疼,是因为它不肯休息,一个劲儿的奔跑,终于累乏。
于是此夜,我很努力。让该睡的去睡,不肯睡的也要平和。宛如这一场初夏,麦子依然在拔节,一些蜻蜓的幼子正在水里蜿蜒。有一些感情偶然淡薄,又偶然回转。我们能做的,只是岿然不动,任风来来回回地刮。
马建写了《那些小小的欢喜》。他的世界在户外,在山水间。我的世界,依然在我的内心。这有多不同?!
传传为我们的微小说做了电子书。他说:姐姐,这个,美的不行行。我终于笑了。他的小名也叫兵哥。这有多可爱,这有多巧合?!
清晨八点。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整理好桌案,打开电脑,写下一段文字:日子很从容,现实很安稳,爱情很靠近。这是美好生活。
七
周末,在家里宅。上午看了一部印度电影。下午,又看了一部印度电影。其余的时间,用来喂养自己的胃和睡眠。
夜里,就着月光看书,格外文艺。临睡,还可以夹几缕月色与书页间,明晨醒来,看它如何逃脱。
夜深,有一只倦鸟睡在窗外。不敢开灯,怕惊了这个过客。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在卧室里铺好床铺,躺下,陪它。它睡得如此香甜,喉咙里有轻微响动。我不敢出声。这个尘世,谁先睡着,谁是主人。
友人在微信里唱歌,听不清歌词,索性不理会。他也是孤独的男子,这个周末,一个人跑出去拍蔷薇。花开簇簇,他的影子映在花丛里,他在开心的笑。
我也笑。说这是爱情的日子。其实爱情的年代已远离了很多年。我的城市没有蔷薇。我散步的地方,有矮小的枫树,秋天到了叶子会红。每个叶子都是爱情的片段。
兵哥到了昆明,用手机发来彩信与我。
一边看,一边想,这个男子,走了那么多的地方,见过那么多的风景,却不知道,他也是我内心的风景。
内心好绵软。与相爱人做相爱事。
他的吻,依然灼热如昨。我是你前世的恋人,今生的情人,隔世的亲人。
清晨读一个人的诗句,读到内心疼痛。
窗外,阳光那么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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