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

个人日记

    出生的太阳好像刚刚睡醒,它一路打着哈气,红着脸,喘着粗气,让东方的地平线上一下多了好多的彩云。
   大地回春,树叶关门。好多的小鸟藏在树叶里,蹦跳着,唧唧的鸣叫着,看守着自己的爱巢。
   早种上的地,已经看到了小苗,低洼地块还在宣垄整茬子。早上一起床,大孙子就向他奶奶宣布:“快到六一了,老师说要野游,说是上河套的草甸子。奶奶!你给我拿多少钱啊。我们班的李海棠她说她妈妈给她拿五十块……”
   刚刚从外边走进屋里的老石头无意中听到了大孙子的话,他有些疑问的想:“六一到了?这么块。”他慢慢地坐到了炕沿上,脑海里也慢慢的出现了一幅几十年前的画面……
   六一的野游,小石头全学校七个年级的七个班。除了一二年级的两个班在离学校两里地的柳条通玩以外。其余的五个班都上了离学校十几里以外的大酱缸。(湿地的一个地名)已经十二岁的小石头,知道家里的一切。自己的父母年岁大了,在生产队干活的只有三姐和爸爸两个人。公分挣不了多少,更别说倒秋天分红能拿回家多少钱啦。小石头家是年年涨肚,(欠生产队上的钱)每年是靠妈妈养的几头猪,和十几只小鸡度日。六一了,小石头也没太在意,他早上和往常一样,只是没背书包就上学了。大酱缸对小石头来说他不陌生,多次和父亲到过这里,自己也曾经为了自己的小伙伴,来过这里。上过山,找过人参……
   草甸子:
   绿草、野花、草果,小鸟、蝴蝶、蚂蚱。小咬、蚊子、大瞎蒙,野鸭子、野鸡、老鹰,水沟、水泊了、漂筏坑。
   成群的孩子草里钻,塔头里撞,树林子里找鸟窝。老师不停地喊着自己班里学生的名字。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太阳西下,老师统领着玩性正浓的学生队伍走在回家的大道上。
   没吃中午饭的,十二岁的小石头饿了,他只和同学们玩了一上午,中午趁同学们吃饭的功夫,他一个人偷偷的离开了队伍,他不想让同学们知道自己没拿饭。饿了!疯了一上午能不饿吗。小石头他想找点啥吃,可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有吃的啊。他常听爸爸说过,到了草塘甸子上,饿了不怕。你到草甸子两边的山坡子上,找有塔头的地方,特别是朝阳面。那里面会有野鸭窝,野鸡窝,只要你能找到一个窝,哪里的蛋就够你吃饱了。真的是万幸,小石头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四个野鸡窝和一个野鸭窝。每个窝里至少是十四个蛋,多的是十六个。小石头可没喝这些生蛋,他只是在每个窝里拿了一半的蛋。小石头脱了裤子,把三十多个鸡鸭蛋装进裤腿里,他想把这些蛋拿回家,让妈妈来处理,是吃还是卖了。
   小石头自己一个人走在队伍的大后边,三十几个蛋也挺沉的,他不敢用肩膀头子背着,他怕把那些蛋弄打了,他只好用一只手换班提着。大队伍到了十字路口分帮了,自己屯子里的二十几个同学从队伍里分出来,向西南的一条毛毛道走去。这是一条离家最近的一条道,从这里走到家能少走一里多地。大群队伍往东拐,顺着大道走一里多地到了一个屯子,穿过屯子,在屯子的东头往东南走毛毛道,直奔学校。小石头眼看着同学们都走没影了,他晃晃荡荡地来到了毛毛道跟前,他实在是太累了,这里离家还有不足三里地,快了。小石头一屁股坐到了毛毛道的道头上,他放下了手中装蛋的裤子,两手往上举,手心朝前贝在一起,垫在后脑勺上,他顺着垄沟、脸朝上往下一躺,他闭上了眼睛,想歇一会儿。突然:耳朵里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哭声,这孩子的哭声离自己好像不太远。起初小石头没太在意,以为是谁家的小孩跟着哥哥或者是姐姐出来玩,不干了,想回家,哥哥姐姐不回,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就会哭闹。可过了一会儿,小石头听出不对。这里是大道,根本就没啥玩的,还有这孩子的哭声也有些不对,声音不洪亮,好像是有上气没下气。小石头躺不住了,他一翻身爬起来,顺着哭声找了过去,没过两百米在大道的西壕沟里他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小家伙的脸哭得已经模糊的不成样子了,哭得也已经没了多大的气腔,一双小脚被荒草缠住。
   小家伙穿了一套上下连着的短袖和短腿衣裤,凡是露肉的地方都有些红肿,好像是蚊虻叮的。小石头把小男孩从草里拽出来,解开缠在孩子脚上的草。小男孩走不动了,他坐在大道上还是一门的哭。小石头站在小男孩的旁边,他想了想就明白了,这小男孩一定是这东屯的,后屯的不可能,因为离这里太远了。前屯的自己会认识,更别说是自己屯子的了。小石头试着想让小男孩自己走,可试了几次,小男孩走不动。没办法,背着吧。小石头把小男孩背在背上,来到了毛道头,他从裤腿里拿出一个鸡蛋,打开它让这个小男孩喝。小男孩只喝蛋清不喝蛋黄,蛋黄只好自己喝了。小男孩喝了两个,他不喝了。小石头把剩下的那些蛋藏到了草底下。他又背起了小男孩……
   捏着鼻子喝了两个蛋黄的小石头,吃力的背着后背上的小男孩,小男孩不哭了,还好像是趴在自己的背上睡着了。好累啊,也好饿啊。进到肚子里的两个蛋黄好像没当啥事。背上的小家伙真的是睡着了,软绵绵的,更不好背了。小石头每走一步,那大腿和脚都好像是灌满了铅一样,好沉啊。一步、两步,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走了很远。要是在平时,这一里多路的道根本就不算个事,可今天。 
   小石头背着背上的小男孩,步履艰难,他多么盼望能有个人过来替替他。一步、两步,一米、两米。走一半了,一多半了。东边的小屯里有两个人在跑动,一会的功夫,屯子里跑出来了一个四十左右岁,梳着毛樱子头的一个大老娘们,这个娘们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小石头跟前,一把抢过小石头背上的小男孩,嘴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道:“我x你奶奶滴,你是谁家的小王八羔子,你把我们家孩子领哪去了?你想干哈?杂种操的,我抢不抢整死你。这家伙我们找的,一小天了……”
   这女人骂着,把抢过去的孩子抱在怀里边,她用一只手抱着,伸出另一只手抓过疲惫不堪小石头的肩膀,扬起她那向驴蹄子一样的大脚,狠狠地踢了小石头屁股几脚。小石头躺倒在了大道上,没容小石头分说,大老娘们抱着怀里已经睡着了的小男孩扬长而去。
   六一,这就是老石头过的最难忘的六一……
 

文章评论

怀念《曾经的岁月》

故事中的人物、情节,我都能体会得到。年纪比我再小的人就很难理解了,也不会愿意看。这些老故事、我们也许是最后的分享者[em]e115[/em]

康乃馨

拜读![em]e183[/em]时间过去,过不去的是记忆。[em]e181[/em]祝六一快乐![em]e10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