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之神性——贾 柯
阅思品悟人生
梵·高，梵·高
贾 柯
贾 柯
《奥维尔教堂》
来看看，梵·高出生于一个怎样的家庭，他的父亲是一位虔诚布道的牧师，他的母亲是一位热爱自然与艺术的女性，他的兄弟姐妹中，弟弟提奥可以说是他一生的精神支持和追随者。据载，性情沉默的梵·高与提奥之间，书信往来多达600多封，梵·高所有关于艺术、宗教、情感的内心世界，大约没有人比弟弟提奥懂得更多了吧。
当我了解到梵·高的父亲是一位牧师，他本人的理想曾经是当一名神职人员时，我并没有丝毫的诧异。他曾在卫理公会的一所教会当中担任助理，并在教学布道，他第一回布道之时，题为《我在世寄居》，引述《圣经》的《诗篇》第119篇，“似乎忧愁，却是常常快乐的。”这也似乎是梵·高本人一生的历程写照，从他后来的画中，早年的神职生涯并没有消弥，而是绵长地渗透到了他看待这个世界与所有生命的情怀。
当梵·高从教堂内职业似的神职之位退出来，他告别了他心中的神吗？
没有。他只是告别了形式僵化内容空洞缺乏生命关怀的仪式化的宗教，而他饱满而热忱的神性情怀，在世间万物间无限延伸，转化成了一幅幅悲悯动人的艺术作品。
听，梵·高对神性的理解是多么真实、具体、深沉、动情，他向弟弟提奥描述他眼中的上帝，应该是这样的存在：
“我觉得所有真正美好的事物都来自于上帝，这些美好的事物，也包括每一件作品中的内在精神、灵魂和极致的美。”
“当我看见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凄凉景象——孤苦伶仃、贫穷、悲惨，代表一切的结局或极限的意象，我的心里自然地怀思上帝。”
………………
他的话远远不止这两句，但我们仅仅从这样的只言片语里，就可以读到梵·高那颗结满饱满的悲悯麦穗的神性之心。
——他画《弩南的老塔楼》。
乌云密布的天空，有几只昏鸦低飞，那倾斜的塔楼四周，荒凉得连杂草都不肯丛生，面对这样的情景，梵·高的内心无比忧伤，他给提奥写到，“这些废墟告诉我，宗教与信仰是如何衰败的”，塔楼的衰败，象征了一个时代人心的朽坏与颓败。
——他画《雪地上的背材者》。
暗黄的雪地，坠落的晚霞，背材人，有男人，女人，少年，弯下身子，行在冬雪里，他们踩在雪地里的鞋子，是那么地厚实而阔大，可以想见，他们负重的身影是笨重而吃力的，这样的姿势，每一步都透着人世的艰辛。我想，那晚霞一定是不忍，悄然地一点点退出天空。
——他画《哀伤妇人》。
那个完全把头埋下去的素装妇人，世人看不到她的面容。可以想象，她的内心正在经历多么大的悲痛啊，想一想，世上的每一个人，谁没有那样的人生一刻，孤零零地在这世界，遭遇到了猝不及防的悲伤，无处可诉，无人可依，不得不弯下自己的身子，把脸埋进自己的衣襟内，掩面而泣。
——他画《围绕的囚犯》。
高墙之内，数十个囚犯埋头绕圈而行，天上的光，照着他们的影子，这是失去了自由的一群，我在想，难道监狱里关的才叫做囚犯。高墙之外，不是也有很多终身行走于世却不得自由的人吗，包括我们自己。有时候，被囚的，是一个的身体，有时候，是一个人的心灵。谁能说，哪种更为痛苦与悲哀？
——他画《拉撒路复活》。
直接取材于《圣经》的《约翰福音》第12章，在以色列南部，伯大尼的小村庄里，马大，马利亚两姐妹是耶稣的朋友，她们的弟弟拉撒路病死了，见此情景，“耶稣哭了”，而这四个字，是整个《圣经》中最短的一句，每一回，我想到这句子，内心都会有奔涌如泉的感动。
在这幅画里，整个画面的色彩是天地间常见的土黄色，人初来的颜色，人回归的颜色，拉撒路软弱地卧靠在那里，身形似乎已经在一点一点消逝于尘土，而他身后的远方，一轮黄色的太阳升起，不赤眼，不鲜艳，却与尘土的颜色区别开来。那颜色，是复活，是生命，是希望。
真正的神性是什么？
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和神迹么？
不，不是，是将自己完全投入到世间的悲欢，在此地，就此时，以此身，同此心，悲痛的同悲痛，喜乐的同喜乐。
正如，这个《圣经》故事里耶稣给我带来的感动不是让拉撒路死而复活，而是来自基督的眼泪。梵·高的人与画，给我的心灵感动，不只是绚烂至极的色彩，不只是瑰丽奇异的想象，不只是天才儿童的本心，他的画里，还有更宽广的所在，是埋身于人间苦难生长出来的神性光辉。
《向日葵》
梵·高一生只活了37个年头，他寄居于世，连普通人常态的生活与情爱，对他都是遥不可及，更不要说画作去登什么艺术 “圣殿”了。
可是，真理应该是不辩自明的啊。就象，日月星辰，浩渺天地，创始成终，自在永在，时光的灰尘也终是无法掩盖它们的存在与光芒。
——在梵·高令人晕眩的色彩里，我想，我见到了光。
梵·高一生只活了37个年头，他寄居于世，连普通人常态的生活与情爱，对他都是遥不可及，更不要说画作去登什么艺术 “圣殿”了。
可是，真理应该是不辩自明的啊。就象，日月星辰，浩渺天地，创始成终，自在永在，时光的灰尘也终是无法掩盖它们的存在与光芒。
——在梵·高令人晕眩的色彩里，我想，我见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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