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

个人日记

         看友友写梨花,心起了涟漪,脑中便出现了两树梨花。那是开在老屋庭院里的花,也是永远开在我心中的花。连日来这花在脑中愈开愈艳,挥之不去,终是忍不住坐到了电脑前,敲下这些字——不为别的,只为轻拾走过的岁月,放在心中,在漫步途中欣赏。苍老白发时,细数,收获了多少宝藏。    ___题记
       
         很小的时候就对梨花情有独钟。那时老屋院外的稻场边有两棵梨树,娘说那树与我同岁,我是秋天生,那树是春上栽,于是认定那是我的树。每当一个人没玩伴儿时,总会仰起小脸儿呆呆地看那树。那树很奇怪,明明我看它时什么也没有,突然地,就开满了花。这时节我会在树下一呆半晌午,看着那些花开满枝头杈尾,白白的,嫩嫩的,很想摸一摸,可是又够不着,只好巴巴地看。有的枝条上花朵均匀,而很多枝杈上挤挤密密,当时的感觉它们像爆米花,是爆出来的。梨花开花时只有花没有叶,满树雪白,不掺一点杂色,于是觉得它很干净很干净,比爆米花干净,便更添了喜爱。
         没几日梨花开始谢了,白白的花瓣失了在枝头绽放时的娇俏,纷纷落到了地上。小小的我捧起地上的落花,暗暗伤心:它们应该在枝头,在枝头才好看。那时没读《红楼梦》,不然也会葬了那些花。之后的日子,不太看梨树了。待再看时,树上已是翠绿一片,细看还能看见蚕豆粒大的果,于是又开始高兴。
           终是吃不上成熟的梨的。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果子可是孩子们梦里都惦记的。梨还是弹珠那么大的时候,就有孩子或用弹弓或用竹竿,大些的孩子干脆就是徒手捡起一粒石子,击落青涩的果子,揣到兜里就跑。偶尔被我撞见,便会贿赂我一个半个果子,让我不要和大人告状。
            上高中那年,梨树枯死了,娘让父将它们砍来当柴烧。我不肯,于是便留下来。说来奇怪,第二年春天,其中一棵树的一股枝杈竟爆出了花、长了叶,树根部也抽出几根嫩枝。父压了两枝到土里,竟也成活了。父将小树苗移到了庭院内,从此我的树长在了院内。
            春天,密密匝匝月白色的小花开满枝头,满院飘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引来蜂飞蝶舞,透着纯净,又充满生机。夏天满树翠绿,浓荫如盖,到了初秋,果实挂满枝头。摘果子我们这儿叫“下”。每年下梨可是大事。娘会告知邻家小孩,请他们来吃果子。到了下梨的那天,村里的孩子都会聚到我们家,甚是热闹。娘和嫂将梨分给孩子们,或三五个,或七八个不等,这得视收成而定。若是哪家没孩子来,娘和嫂便会分头送到家里去,一定要让村里家家尝尝鲜。娘说,这些果木都是天赐的,应该让大家分享。娘还说,惟愿有东西和别人分享。
            娘去后,嫂继续这个传统,只可惜两年后嫂也去了。嫂去时是六月初,那时梨树已挂满了果子。来吊唁的客人很多,待客的宴席就摆在梨树下。嫂是英年早逝,开席时只有一双小儿女给客人行礼。看着跪在席前的孩子,很多人都流泪了。那天的宴席很丰盛,但客人们吃得很少。
            嫂去的当年,下梨时父依然将梨分给邻居。第二年梨花开得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盛,果子也丰,很多枝条都压弯了。父用一根根木棍将它们撑住。但是这年的梨,邻居一个也没尝到,连嫂的小儿女也只能吃几颗卖不掉的歪瓜裂果——时事变迁,物是人非呀。
            第三年,梨树没有开花,枯去了。
            友友说,有梨花簇拥的人家,想必生活里亦多是有爱的。 这话不假。嫂去了,这爱也被带走了,从此我的梨花再也不开了。
                



文章评论

雪中画村

那年,开在梨树枝头的,是快乐、美好,今天,梨树不在,可回忆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