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已

    为此我失去了晚上散步的乐趣。几乎每天傍晚开始，一层飘渺的雾霾就笼上来，看着有点梦幻，但闻着呛人，不知道什么地方烧什么东西这么持久，在焦糊味儿当中每天还会变换着添加不同佐料，产生无数种复杂的味道，最妙的是东西南北风各有不同的“品味”，折磨我敏感的嗅觉

    所以我不得不变成了纯室内动物，从一个室内转移到另一个室内，拼命往不接地气的身体里填塞各种跟我一样不接地气的动植物，以图把自己打造成彻底远离地气的千年不老之妖，当然毫不意外地奔向了发福的歧途，但依旧决定沿着这条错误道路一直走下去，无怨有悔。

    说到这里的时候，感觉自己是幸福的，能够不受风吹日晒之苦，在温室里过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所以我是幸福的。

    但是我喜欢自由行走在天地间，天大地大，总有一块山水能完全地接纳你，不论你来自何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是不是人。喜欢被野地里的一片林子带去不知名的河边，或者顺着山势慢慢走到迷途……当然，这是作为一个纯室内动物的美好想象。

    美好的想象总是会指引出一些理想化的举动，比如栽种植物。

    我有几棵树，种在花盆里。一棵鹅掌柴，一棵发财树，一棵龙血树，还有几棵幼年的榕树，它们先后被买回家，然后安静地站在花盆里，默默地为我实现着一个关于小树林的梦想。

    可惜它们的根被限制在花盆里，长不大，正如我被限制在室内，经不得风雨，我和我的植物能做的共同的事情就是，为着关于大自然的梦想而努力存活生长，互相依存，互相陪伴，比如此刻，我手握喷壶，很认真很庄严地履行灌溉的职责，为我的小树林洒下雨露，然后拉开窗帘，替它们引进阳光，然后锁门，前往我的下一个室内，去进行一天的工作。

    2014.1.17